……那天电话里的事,她居然都听到了?
谢征凡掌心冒出了冷汗,他下意识的说,“对不起。”
可是这句道歉,却像戳到了怀里人的痛处一样,她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鱼尾还被病床上的东西束着,手也被谢征凡抓在怀里,小人鱼怎么也挣不开。
最后她像是气急了,一口咬在谢征凡手上,血慢慢流了出来。
心脏被取走,导致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之前尖尖的小獠牙早已经消失,牙齿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要在谢征凡手上,他甚至没怎么觉出疼,只是依然抱着人鱼不松手。
白零被他流出的血呛到了,咳了两声才缓过来。
她认命似的不再挣扎,松开了嘴,然后低低的问他,“是不是在你眼里,从头到尾,我都不是你的同类,只是一味能被随时宰割的药?”
谢征凡被她平淡的语气一刺,心里不知为何一阵阵疼起来,好像他的心也跟着被挖走了。
刚才站在外面时,他满心都是闯进来在她布满细汗的额头上吻一吻,抱紧安慰她很快就会没事,告诉她他会一直陪着她,照顾她,直到他死。
然而真的把人抱到手了,近距离的感受到她的虚弱,感受到她付出了多少,那些话,他又不统统都敢出口了。
……这种情境下,一字一句都像是讽刺,那些语句根本安慰不到谁,只会变成细针,往两个人的心里戳。
只把她往怀里按了按,哑声道,“……对不起,都过去了。”
身前的人鱼不再说话,渐渐安静了下去。
谢征凡闭上眼睛,稍微松了口气。
根据古籍上所说,人鱼的生命力顽强,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谢征凡抱着白零,直到小人鱼躺在怀里睡着不动了,他才轻手轻脚的把人放下。
然后他去保温柜里拿了块消过毒的热毛巾,回到床前,小心翼翼的拉起被角,准备帮她擦一擦身上的血迹。
然而被子被揭开,小人鱼的胸口没了遮挡后,谢征凡的手却猛地停住了。
……胸口的刀痕,并没有像他想的一样愈合,而是依旧狰狞的裂着一道血线,针线的痕迹清晰可见。
医生们对一具马上要被处理掉的尸体,并没有太过尽心。
而且,就算他们像对待病人一样小心的缝合,那些伤口,也永远都不可能再长好了。
谢征凡手里的毛巾掉到了地上,他像骤然被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整个僵住了。
许久,谢征凡才沙哑的吐出两个字,“……青青?”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凝神细听,房中似乎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谢征凡抬手去试她的鼻息,以往做什么都很稳的手,此刻却在控制不住的发着抖,手伸出去,什么都没能探到。
“……”,谢征凡不死心,他想起人鱼或许不是什么时候都靠肺呼吸的,探鼻息的方法做不得数。
他下意识的想去听一听白零的心跳,可是俯身到一半,眼前刺目的伤痕提醒他,她的心已经被挖走,再也不可能继续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