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痞,带着点似笑非笑,嗓音也轻。
安果在这边竖尖着耳朵。
听见他说:“安小姐,我不想羞辱你,但还是要说实话,你没那么干净好闻。”
他说完起身,若无其事回到原来位置,低头点烟,动作优雅,侧脸沉静。
安果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安雪那里。
月色下,安雪脸色僵如白纸,嘴里呼出的气,一口一口,霜成白色。
安果的角度,看见她胸前急促起伏,眼角眼泪落下。
即便是恨安雪入骨的安果,此刻也不禁身为一个女孩子而感到微微地疼痛。
一个温润如画的男人,伤起人来,比那些看着冰冷霸道的男人,厉害十倍。
慢条斯理,他就这样口口轻声,温柔地,把你的脸面扫到地上。
安果再看那人修长的侧影,夜色浓雾,亦真亦幻,谁说他不危险,不狠?
一个男人,睿智锋芒,懂得收敛到恰如其分。
他抽了口烟,似是意犹未尽,又稍稍侧目,嗓音平静:“你觉得你有一副好心机,不过是你身边都是一群和你一样低智商的人罢了。张丽珍的小孩,是你姐姐发现孩子咕哝心脏有问题,你冒认领功。实习医生竞争大,这种手段也常见,我讨厌的是,你对病人本身没有一丝关心,利用病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为可耻。”
安雪脸孔煞白。
他又低低缓缓,甚是无趣:“我要剥开一个人的皮,不喜欢一步到位,我喜欢观察,偶尔也看看戏。大家说我温柔,我是很温柔。”
他在此时转身,和煦清润,笑了似的:“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温柔’。抱歉,当面这样剥开你,是残忍了点。”
安雪已经哭出来,捂着脸转身跑开。
那夜色里,男人把烟递到唇边,叼着吸了一口。
他伫立颀长,慢慢转身。
安果绷住呼吸猛地往墙上一弹。
视线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往她这边看了。
等了等,不见动静。
安果抱着心口,喘/气丝丝,从后面的楼梯爬回二楼房间,关上房门靠着门板,平复呼吸。
这男人……恐怖。
好一会儿,呼吸才慢慢地平稳下来。
但心跳仍旧扑通扑通得厉害。
安果闭着眼睛,许久不住的房间,王佳是不会吩咐佣人给她打扫的,即便佣人主动打扫我,王佳也会拦住。
所有有一股陈旧的味道。
在这股味道里,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好像怎么也不太能平稳下来。
脑海里闪过那人在夜色里各个角度的侧脸,身形。
最后,是他那句冲安雪羞辱的低沉尔尔的话:你没那么干净好闻……
干净好闻……
他是还记得吗?
那天晚上,他和她……
他记得她的味道?
安果懵懵中,睁开眼,傻兮兮地撩起自己身上毛衣的领子,把脑袋埋进去憋着气儿在猛地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