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家家,怎么能做这么不雅的动作,不像话。”
我:“……”
越来越觉得瞎眼的外婆,是能看见我的?
……
到了睡觉时间,仇诗人回自己房里睡了,我现在理智恢复,也不需要他在房里陪我……这么说,好像有点渣?
用过了就丢的赶脚?
哄着小宝睡着,再瞅一眼缩在床尾盘成一坨的黑蛋,我关灯躺下。
然而,辗转反侧几次,都睡不着,心头压着什么,觉得不舒服。
动作轻轻地爬起来,走出房间想去上个厕所,却听到一楼发出了细微声响。
不会是进小偷了吧?
赶紧躲在楼梯旁,悄咪咪地往下看,楼下客厅有一个小小的照明灯,方面谁晚上饿了下楼找吃的,那灯光并不亮,却足够我看清那个拿着拐杖,慢慢走到大门口的,正是我外婆。
看她熟练地打开大门的门锁,出去后又小心地把门关上,我几乎一脸懵逼。
这么晚了,外婆要去哪啊?
担心外婆,我顾不了那么多,“蹬蹬蹬”地下楼,开门出去,小跑一段就看到了外婆的身影,想要喊她,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手肘往后撞击,被对方轻松拦了下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檀香从身后传来:“是我!”
“呜呜”两声,他放开我,我低声骂他:“你做什么呢,吓我呀?”
他示意了下前方,我一看,外婆都快走出我视线了,赶紧跟上去,再小声问他:“你为什么不让我喊她?”
“你外婆选择这个时候出来,摆明了有事不愿让你知道,你要想知道她做什么,只能暗地里来。”
想想也是。
但是:“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我的目标,大概跟你外婆一样。”
我眼睛一亮:“那……”
“不能告诉你。”
我气呼呼地,随后又哼唧唧:“反正我跟着你们,你们不说,我也能知道。”
他勾起嘴角:“那你试试。”
跟着外婆,最后竟然来到古屋前的水泥场地,那个戏台前。
本来是约好唱三晚的,结果只唱了一晚就出了命案,如今这里都被封锁起来了,外婆来这里做什么?
眼看着外婆从简陋的木梯慢慢地走上戏台,我小心地靠近一点,发现守在这的警员靠在一边“睡”着了,但外婆拐杖的“笃笃”声都没能把他们惊醒,我怀疑他们其实是昏迷了。
戏台上的红色帘幕垂挂着,将戏台里面遮得严严实实,至少站在前头是看不到的,外婆就这么走进了帘幕后。
看不到外婆我就急了,不再躲藏,直接朝戏台跑去,在快接近戏台时,戏台顶棚,最前面的几盏灯突然就亮了起来。
我被刺得闭眼,再睁开时,帘幕前面站了一位美丽的戏子,她穿着漂亮的戏服,戴着漂亮的头饰,画着浓浓艳丽的妆。
是昨晚那个担任花旦的戏子。
她轻轻甩起长袖,勾在另一臂弯上,摆出一个娇媚的姿势,犹如一张画。
锣鼓声敲响,唢呐伴奏,她开始舞动起来。
明明只有帘幕前小小的场地,她却像是站在一个大舞台的中央,她小舞之后唱了起来,唱的就是昨天晚上出演的戏中的一段,她唱的,比昨晚出演的任何一人都要好。
歌声婉转,凄凉无依。
然而明亮的舞台上只有她一人,黑漆漆的舞台下,只有我一人。
她长袖一甩,一个回眸,定定地看着我,似有无处可诉的冤屈和哀愁。
我脚下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很快就走到了戏台的边缘,她将长袖甩下来,我拽住后,她一拉,我就借力跳上了戏台。
然后,她带着我,跳起刚刚那一段,我的胯随着她摆动,兰花指自然而然地比出,娇态地跟着她转了半圈,她充当小生,想要从我背后做出虚揽我的姿势。
在她即将抱住我时,我眼里恢复清明,侧身将她用力推开!
我们的合舞出现了破裂停了下来,那不停充斥在我耳边的音乐也戛然而止,她神色微变,想要硬拉着我继续舞动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就这小小的破绽,足够仇诗人破了她的幻阵!
一把木剑,突然地从虚空中插了进来,只见刀刃,不见刀柄和持刀的人。
刀刃一转,再一划拉,我的面前就是一副巨大的画纸,被从中间破开,再撕裂,恢复被画纸挡去的本来样貌。
灯光灭了,或者说从来没有亮起过,所有的乐声也都停了,从热热闹闹一下子变得寂静,让人特别恍惚。
仇诗人手持木剑出现在我面前,在我们脚下,是一张撕裂开的散落在地的画纸,还能勉强分辨出,上面画的,就是戏台帘幕到戏台下这部分的景物。
我正看着,破碎的画纸就自燃起来,转瞬间就烧没了。
耳边传来破空声,仇诗人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扯到他身后,木剑没有任何花俏的动作,简单粗暴地劈下去。
只听一声惨叫,我回头时,就见那位花旦捂着手连连后退,她神色焦急地看看我们,再看看身后的帘幕,不知她感受到了什么,神色出现一丝哀伤,紧接着挥动长袖逃了。
仇诗人没有追,而是面色沉重地走到帘幕前,他力气很大,用力一扯,就将那厚重得有好几斤的帘幕给扯了下来。
一个垂挂在帘幕后面的人,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
哪怕是垂吊着,他也被绑成跪拜的姿势,依然全身无一件衣服,男人的二两肉也是被磨断,伤口糊成一团。
还有同样的七根铁钉,绑住他的线是缠在铁钉上的,也就是说随着绳子的晃动,铁钉就在他肉里磨,那疼痛可想而知。
杀他的人,是有多恨他?
鲜血一滴一滴,跟下雨似得往下滴落,地面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汪的血。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死前的痛苦让他双眼凸起,正看着我这个方向。
或许,他刚刚听到了帘幕外头的动静,他祈祷着有人能来救他,哪怕帮他解脱也好,可他却是,一点点的忍受着身体的剧痛,失血过多而亡。
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前!
这人我认识,吃晚饭的时候刚见过。
那个县里担任某个官职的辜有成!
我捂着嘴巴,不敢相信这人真的死了,恍惚了好一会,我想起我外婆之前也走进这帘幕后的,那她人呢?
顾不上去怕一个死人,我绕着整个戏台转了一圈,除了几个大箱子和暂放在这的道具,几根撑起顶棚的竹竿,和几块装饰布、背景布,这个戏台压根没有除我和仇诗人以外的人。
那我外婆呢,难道从其他地方下了戏台?
“谁在上面?”
就在我往戏台外的四周瞧了一圈,包括那片田地都认真看了一遍,没有外婆的身影,我都打算把几个大箱子都翻开看看了,突然有一道手电筒的光照了上来,一道中气挺足的男声呵斥着。
我朝手电筒光照来的方向看去,在戏台的侧面,靠近古屋的小空地上站了一名男子,身材修长,受过训练的站姿,长得有一点英俊,我昨晚见过,是戏班里主演公子的那位小生。
“你们是谁,在这做什么?”
他厉声问着,并朝戏台走近,手电筒的光也到处照着,似乎要查看我们在做什么,然后,那光,就找到了面目狰狞的辜有成!
“咚!”
手电筒掉落在地上。
……
平静的村子再一次闹腾起来,许多村干部、长辈,连夜披着外套就匆匆赶过来,面色比昨晚还要凝重。
毕竟死了一个有身份的人。
两个昏过去的警员也醒了过来,一片兵荒马乱之下,我和仇诗人作为嫌疑人,被看押了起来。
这些我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我外婆去了哪里,我特意给邻居婶婶打电话,让她去外婆家看一眼,但婶婶只给我带来了醒过来的小宝和黑蛋,我外婆并没有回去。
大晚上的,她到底跑哪去了,还是说……她也遇到了危险?
“你说,你今晚出来的目的,很可能跟我外婆一样?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语气急切地问。
“只是想确认一件事而已。”
“那确认了吗?”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但我自己明白过来,出门到现在,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是我被那个戏子女鬼缠住,他为了救我,哪还有时间去确认什么事。
如果不是我耽误了他,说不定他就能陪在我外婆身边,有他在,我外婆一定不会有事。
说到底,是我耽误了他,连累了外婆!
我为什么要追出来呢,明知道自己容易招鬼,我不跟着外婆不就没事了吗?
“换做是我,”仇诗人道,“我也会跟着的,那毕竟是外婆,是自己的亲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一板一眼:“这是人之常情,也不是说你今晚不跟着她,就会什么事都没发生,你的自责毫无意义。”
我难过地瞪他,安慰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警察问话时,我按照仇诗人的吩咐,扣除戏子女鬼那段之外,都如实说了,包括辜有成傍晚来找过我外婆,说自己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虽然,我的话让我外婆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但却能让他们集中警力找我外婆,然而,我等到了天亮,也没有我外婆任何消息。
我和仇诗人被保释回来,只是作为嫌疑人,暂时也不能离开黎春县。
回到外婆的家门口,一想到里面没有外婆,我无力地蹲在地上。
“你外婆没事。”仇诗人道,“别的不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她现在是活着的。”
我抬起头,委屈兮兮地望着他。
他无奈地瞪我一眼,然后弯下腰按住我两边的臂膀,跟抱娃娃一样提起来,再放到沙发上,小宝哒哒地跑去给我倒了一杯水,亲自捧到我跟前,黑蛋跳到我身旁盘着身子躺下,长长的尾巴在我臂弯上一扫一扫的,单人沙发被它挤去了一半。
它记得这两天,都是谁给它的饭吃。
我捧着水,眼巴巴地望着仇诗人:“现在已经在家里了,你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外婆,她昨晚到底去做什么?她不是说不管这事吗,怎么还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你外婆,是去救人。”
“救谁?”不可能是辜有成吧?
“凶手!”
我愕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她、她为什么……”
转而一想,我“唰”地站起来,把挨着我的黑蛋掀得翻了个身:“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知道我外婆在哪?凶手到底是谁?”
“这我怎么知道。”仇诗人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昨晚本来应该能见到,这不是没见到?”
我又心虚了下,梗着脖子说:“那你总该有什么线索吧?”
“与其问我要线索,你何不自己想想。”他点点太阳穴,“动动你的脑子,别让它生锈了。”
“可是我……”
“班澜,”他嘴角挂着笑,却让人觉得十分严肃,“这次想救你外婆,你就得靠你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帮你。”
“你……”
“你该学会成长了,”他坐姿懒散,目光锐利让我无处可挡,“我想过让你避开麻烦,但似乎你避开了你亲人也避不开,这样的话,还不如去面对麻烦?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我就在你身边可以看着你,况且特殊部门的每一位,都能独当一面。“
“我都还没同意要进特殊部门呢。”我呢喃着,在他目光下,败下阵来。
我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平复心情,去回想这两天发生的所有点滴。
先是大家看戏时,大松不知什么时候钻到戏台底下被人用残忍的手段杀了,然后第二天吃晚饭时,辜有成就和戏班子的老板,找上外婆,要外婆救命,外婆没帮,还说了那几句让人迷糊的话。
这里面一定有关系,可戏班主说,他是第一次到这边来演出?
他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