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东西,这就被吓傻了?”毛大师喊骂着,“让你过来听到没有?”
那人总算有了反应,慢得不能再慢地一点点转过身来,我感觉他是在顾忌,或是在害怕什么,而让他害怕的,是我们这些人中的某一人。
直到他露出了他身后的尸体,我才想起跟怪物打起来前我就有的疑惑。
那位弟子只抬头瞄了我们一下,马上就垂下头,朝我们跪着,瑟瑟发抖:“师、师父。”
“我让你过来。”毛大师喊着,人也朝着那位弟子快步走了过去,到了那弟子跟前,他一把抓住弟子的背领要将他提起来,而他的碰触却让他的弟子抖得跟梭子似得。
然后,毛大师自己也僵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久久没动。
这时候,不管是无名居士还是江雅惠,都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一时间,看着毛大师,沉着脸色,谁都无法上前去安慰他哪怕一句。
总不能说,你已经死了,请节哀顺变?
“为什么大家之前都没发现?”我问张晓芳,“不是说,不是修炼了就能看到鬼吗,大家都这么厉害?”连徒弟、助手都能看到。
“不是这里的人都能看到鬼,而是这里边阴气太重,而毛大师本身确实有一点修行,让他的魂在这地方能够暂时性的实体化。”张晓芳墨镜上的两条眉都皱在了一起,“唉,又死了一个。”
是啊,已经死了四个了。
现在就只剩下我、张晓芳、江雅惠和江雅惠一个弟子,无名居士跟他的一个弟子,和毛大师的弟子,而我们这些人中,无名居士背部重伤,他的弟子断了一只手,毛大师弟子快吓疯了,江雅惠的弟子脚也有伤。
“啊——啊啊啊——”
不是在沉默中沉默,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寂静片刻后,毛大师发出疯狂的大叫,他周围的雾气如遇到了风,波动了起来,再一看,毛大师周身升起了黑气,黑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十分渴望自己活着的他,乍然发现自己早死了,尸体还被人面虎身怪兽啃了大半,一下子无法接受的他,竟然有了异变的现象。
他手指一动,跪坐在他身旁的弟子就被一双无形地手捉了起来,他手一伸,就掐住了弟子的脖子。
要说发现自己尸体前的毛大师跟活人无异,此时的他受黑气影响,一整个发黑,倒不是说他皮肤黑,而是好像瞬间换了一身黑衣花了黑熏妆的意思,但其实,衣服还是原来的衣服,说的是一种感觉。
“我死了?我死了?”他对着弟子,重复这么一句话。
弟子痛苦地想要掰开他的手,望着自己曾经最尊敬的师父:“师、师父……”
“我死了?我死了你为什么活着,你为什么活着!”
他完全丧失理智地想把自己弟子掐死。
“快阻止他!”无名居士高声喊着,江雅惠第一时间从手腕处飞出一条线,细得像蚕丝,绕住了毛大师的双手,再控制着丝线缩进,想将毛大师的双手合并在一起,从而放开他弟子的脖子。
无名居士咬破手指,打开一条黄布,用自己的血在上面画符,快速画好后,将那块黄布罩住毛大师。
毛大师虽然有点修为,以至于他死后的魂就比他人要强大一点,可毕竟是新生的魂,还是很脆弱的,无名居士跟江雅惠联手,对付他还是足够的。
毛大师发出惨叫,然而,在无名居士要将他収起来时,他突然争强了力量,将丝线和黄布挣破,之后就逃了,遁入夜色中,同样很快就不见踪影。
由于我没有参与战斗,从头看到尾,我发现他跑去的地方,跟那只人面虎身怪物离开的方向,是一样的。
会是巧合吗?
大家都无力去追,无名居士马上捂着肩膀坐在草地上轻喘着,他徒弟惨白着脸色,断了只胳膊,还得强撑着问他师父有没有事。
江雅惠神色看着也是布满疲惫,她徒弟拿出一个保温瓶,让她喝一口,至于里面是开水还是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毛大师的弟子还处于呆愣的状态,脖子上有几道黑色的手印。
张晓芳盘腿坐着调息,据她所说,她体力消耗大半,他们非但没有一点进展,还死了大半的人。
我没有办法,哪怕救哥心切,也不能一个人在这里瞎转瞎跑,不然一个不好,还得让张晓芳花时间力气来救我,我只能坐在她身旁,忍着心焦,望着头顶上那轮月亮。
越看,越觉得那月光泛着红色。
格外的压抑,和深深的无力。
在那一刻,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也做了一个决定!
……
大家各自吃了自家补充元气的“灵丹妙药”后,忍着不适,出发。
想活下去,他们就得前进,我也只能跟着。
这一刻,我已经不敢在和他们提我哥的事了,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无名居士算了又算,最后决定过河。
走到河边,往两边看,都看不出河水从哪边流向哪边的,就像一个魔方图,你觉得是从哪边流的,就会看出是哪边流的,等你一转眼,水又倒流回去。
而且这条河,横跨在两边,这么一望去,两边都好似连着天际,要想绕远路绕过去估计要走很远,且无名居士算了后,发现走两边都是大凶,显示永无归路,若是直接过河,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不用说了,只能渡河,没有别的选项了。
张晓芳将镇尺紧紧握在手中,无名居士拿出两张符纸贴在自己和徒弟身上,他弟子之前喝的符水应该有止疼麻痹感官的作用,他现在对断手毫无知觉的样子。
江雅惠跟她徒弟看似什么装备都没用,可我完全不敢近她身,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点腥,不过不是血腥。
毛大师的弟子也振作了起来,捡起师父留下的包,从里面找出法宝戴在身上。
我来回看看,然后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我不用带点什么吗?”
这河流淌在这里,怎么看都不会是干净的,按照张晓芳所说,这座山由尸骨堆砌而成,搞不好这河,还是由鲜血灌溉的呢。
来个避水符吧?
无名居士好似听到我的心声,真的掏出了一张符要递给我,我刚要伸手接,被张晓芳挡开了:“她这人娇气,对符纸过敏,不能用。”
我:“……”这是真的吗?我刚知道!
“我之前给过她一块玉佩。”张晓芳跟无名居士解释完后,又对我道,“你把那玉佩戴好就行,没事,这河水伤了我们也伤不到你。”
这话说得跟我开挂了一样。
不过她的话,我还是信的,她没必要在这事上坑我。
准备好后,无名居士看了看我和张晓芳,张晓芳二话不说,拉着我先下了河。
按理说,是班家聘请的他们,应该他们保护我,可如今这种情况,他们为了少个累赘将我杀死在这,出去了班家也查不出我怎么死的,所以我还是乖觉一点。
更何况,如今队伍里,没受伤,完好无损的,就我和张晓芳了,走前面就走前面吧。
河水格外冰凉,就跟一月天大雪下的冰河水,能够冻死人的,我看张晓芳哪怕有了准备,在河中浸泡一小会后,脸色都开始发白,我偷偷碰一下她的手,特别凉。
我们只得加快脚步,尽量快地从这河水出去。
奇怪的是,这种冰凉,让我觉得……很舒服,大夏天热得不行时喝一杯冷饮那般舒爽,而且,在骷髅林里,被那些骷髅吸走的,连玉瓶里的液体都未能完全恢复的元气,竟慢慢地回来了,疲惫清空不少,人精神许多,隔着重重雾气和夜色,都能看到更远一点的地方。
总的来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但我不敢表现出来,特别是,当我回头去看看下了水的无名居士等人,哪怕有了各种隔绝温度或河水的法宝,他们的反应都跟张晓芳差不多,在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时,无名居士的弟子冻得不停打摆,江雅惠的弟子也没好到哪去,大家都尽可能地想要加快进程,却因为身体被冻僵,反而是艰难地迈着步子。
刚刚还没下河时,无名居士还将所有人粗略地检查一遍,以确定没有毛大师这样的事再发生。如果我这时候表现得很轻松很舒服,我肯定被他当成妖孽。
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我假装很冷地抱着胸,弯着背,调整得跟他们差不多的速度往河对岸走。
在河边遥望时,觉得这河不是很宽,真下来走了后,发现,真他妈宽,走了半天,只走了河的一半,河水几乎到我们大腿,要不是无名居士又给弟子贴了一张符,他弟子已经支撑不住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已经走得很艰难了,忽听“咔擦”一声,在这除了我们的喘息和流水就没其他声音的夜色中,这仿佛什么东西被踩碎的声音格外的突出。
大家刹住脚,同时朝江雅惠的弟子看去,她则面色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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