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叫我什么?前辈?嘻嘻……嘻嘻嘻!”
小姑娘掩住小嘴忍俊不禁,小巧的肩膀耸动,连月牙儿都被颤得晃晃悠悠。
难道叫前辈不妥吗?听说话内容和语气,不可能是一个小女孩呀。而且声音明显是合成的,一点背-景噪音都听不到。
满江红被笑糊涂了。
“拜托了,满江红哥哥!你今年十七,人家才十岁呢!”
真名实姓被一语道出,就好像一个炸雷在满江红头顶轰下,惊得他差点翻倒了椅子。
逃出家乡的三年之间,他从来就没有使用过真名实姓,在填海区叫“洪江”,在这里叫“江红”。
“关于我,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前辈高人不可能恶趣味地装小妹妹,满江红立刻就相信了,预感到自己很快将成为一个透明人。
“我知道的可多呢!我还知道,你家乡是洞庭湖边上一个叫鹤洲的小村子,还知道,你是三年前的夏天怕被当成神子抓走逃出来的,还知道,你的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吴正宝,外号水猴子,一个叫张景旺,外号肉松,他还是在当地特有名气的拳师王铁柱的外孙。”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说道。
饶是满江红一向冷静,从蛛丝马迹便分析出事件的来龙去脉,听到这些话也不由得心脏猛跳。对方能够认出自己,有可能是进入户籍资料库进行了脸谱识别。且不说这么短时间内调用国家资源需要多高权限,且不说脸谱识别是多么模糊和艰难,至少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也不难理解。可后面那些信息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天杀的牛鼻子已经找到了自己,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可瞧她的语气,也不像呀!
“你盯我多久了?”否认没有意义,他单刀直入。
“谁盯你了!”
小姑娘气得跳起来,鼓着腮帮子叉起腰,凶巴巴的样子别有一番童稚可爱。
“刚才我只不过是在网上闲逛,发现有人在极速翻屏。进来以后开启视频,就看到了你这根竹竿子。刚才我一边说话,一边去户籍资料库做了一下脸谱识别,顺便搜索了其他相关信息。”
小姑娘唇红齿白,一开一合说得相当轻巧。仿佛不是数分钟之内就完成了一连串极高难度的事情,只不过是去自家后花园逛了逛,发现一丛花蔫了,于是洒点水,拈走几片败叶,赶走了一只嗡嗡飞舞的蜜蜂。
小姑娘的神通广大毋庸置疑,但有这么巧吗?恐怕你注意的是天龙研究院,我只是一个打酱油的。
满江红口-唇发干,艰涩地说道:
“后面的那些信息网络上搜索不到,我试过了的。”
“当然搜不到,那些都没有公开发布过,全加了密。”
“你是——黑客?”
“呸呸呸,我才不是臭黑客呢!我比他们强一百倍、一万倍、一亿倍……”
小姑娘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强大,又补上一句:“一兆兆倍!”
你确实强大得不像黑客了,简直是网络世界的神灵!
既然有这种机缘,当然要抓住。满江红搁下心中的狐疑与忐忑,趁热打铁询问起家乡的情况。
在那个夏夜之后,炮拳门遭受到惨重打击,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个空壳。几个逃走少年被抓回去确认,形同白痴。水猴子、肉松逃走了,姥姥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大黄、黑姑则没有消息记录。洞庭湖区依旧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中,道士们虽然撤离了,却在沙湾、鹤洲、小河口、茅草街等地都留下了眼线。小姑娘也查不出那批人来头,只知道他们是独立于世俗之外的一股强大势力,连官方都非常忌惮。
满江红望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照片,眼睛潮湿。
那是一张沙洲树林的照片,放大右下角后,可以清晰看到姥姥正佝偻着腰身去挑水,白发如被霜染。鸡在草里啄虫,鸭在塘中凫水,茅屋前一棵柏树亭亭如盖,是姥姥在他满月时种下的,唤作“长生树”。
仿佛受到他忧伤的情绪感染,小姑娘声音也低沉起来,道:
“你别难过了,等风头过去就可以回家。你好歹还有姥姥、朋友,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哦?你爸爸妈妈呢?”满江红回过神来。
“没有爸妈。”
满江红愣住了,难道父母过世了,或者她也是被遗弃的?
他不便深究这个话题,继续问道:
“总有亲戚朋友吧?”
“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叔叔伯伯阿姨姑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满江红明白了,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孤儿,不禁大为怜惜。
“那谁照顾你呀?”
“从出生起我就被关在一个大城堡里,有好多仆人照顾,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关?
这个字眼透漏出重要信息,说明她是不自由的。
“不用上学吗?”
“我动不了,由老师上门来教。我有好多老师,他们都只教自己最擅长的,连名字也是一个计算机老师给取的,我一点都不喜欢。”
满江红的脑海里勾勒出这样一个场景,贵族小女孩父母双亡,身有重疾不能行走,只能年复一年呆在一个阴暗的古堡里,唯一消遣就是上网。但她天资聪慧又有明师教授,渐渐成为了金字塔尖的网络高手。
“我名字是姥姥取的,姥姥没念过书,也不知道有一个词牌叫《满江红》,就是觉得捡到我的时候江水红彤彤的很好看。对了,你叫什么?”
“瑶姬。”
小姑娘似乎真的不喜欢这个名字,过了四、五秒才很不好意思地回答。
观一叶落,知天下秋!
只用了几秒钟,那些纷纷扰扰互不相干的信息自动聚合,满江红便通过名字完成了整个数据链的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