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皱了皱眉,小心点个三三,先守角。
不到二、三十步,康节就发现白棋显得拘束,黑棋隐隐有君临天下之感。只见黑势无边无际,黑子联络一气,间距虽然大,却气象万千杀机隐隐,令白子不敢贸然进入。
林斌苦思一会儿,一枚白子落入茫茫黑阵。
这一手有如静夜钟鸣,打破了盘面的平衡与宁静。
满江红拈子的手悬在空中,半天才徐徐镇下。
这一镇擂响战鼓,切断了白子的归路,康节连叹“凶狠”。
眼下短兵相接,图穷匕见,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黑阵空空虚虚,白棋似乎有着无数生机。不过,就算白子活上了一小块,把黑棋撞成铁桶江山也得不偿失。
不这样走,又该怎么办呢?
康节知道按上盘自己那样的走法,浅削渗透,互不侵犯,肯定要输。
白棋灵巧地小飞,黑子又是当头一镇!
下了几十年棋,康节有点看不懂了。
刚才黑若尖断白联络,白子就会被分隔两处。虽然黑棋依然忌惮大空被破,但混战中无疑更加有利,两块棋总可以搞定一块。就算白方弃子,主动权还是掌握在黑方手中。难道黑棋真的想把所有进来的白子统统消灭?
让人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自从棋子纠缠在一起,满江红落子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开始出现俗手。待后来战火蔓延得越来越广,棋子纠结成团,满枰皆战,他更是恶手缓手频出,完全没有了当初一子镇天元的气势和自信。
不多时,黑阵被冲得气零八落,白子仿佛一柄利剑透壁而出,刺破青天锷未残!
黑大败!
康节叹了一口气,奇怪地发现满江红好像陷入了梦游状态中,机器人一般继续僵硬地落子,瞳孔放大,用手在他眼前晃也没有反应。
林斌面沉似水,冷静地继续。
扭杀、切断、追堵,满枰黑子渐渐都陷入了四面楚歌。棋盘之上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真正战争,完全以消灭对手有生力量为目的,而不是以占地多少定输赢。
但这是一场屠杀!
满江红面色苍白,额冒冷汗,缓缓地站了起来。
海风穿花拂柳,明月时隐时现。他目光呆滞地扫过棋盘,只见黑子丢盔弃甲,尸横遍野,竟然没有一块活棋!
这就是我的战士,粉身碎骨,全军覆没!
他无声地惨笑着,只感觉嗓子发咸,天旋地转,一口气淤在胸腹之间,忽然栽倒。
他这里身子才歪倒,追命便身形一晃来到了近前,瘦小的胳臂一伸有如铁条一般抱住了。
“啊……”,康节关切地惊呼,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康老别急,我先去看看。”林彬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
“双目无神,目光呆滞,是刚才思考太累了,导致脏腑功能失调,气血逆乱,风痰瘀血阻滞经络。”康节重新坐下,说道。
“依我看呀,应该是大脑短暂供血不足,要及时降压和维持电解质平衡,输液静养一下就会好。”林彬自信地走了过去。
追命白了林彬一眼,将满江红抱坐到亭子的围栏条凳上,一掌便击在他胸腹间。满江红好象体内一块巨石被打碎,不由一阵猛咳,吐出了一口浓痰后面色开始红润。
康节走过去后仔细搭了搭脉,抬头得意地说道:“现在好了。怎么样大博士,比你吊盐水要快吧。”
“他身子有点虚,还是输点葡萄糖好。”林彬被追命晾在一边也不为意,尴尬地一笑,俯下身子问道:“江红,感觉怎么样?要不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院长。我休息一下再走。”满江红感觉身子有点软,四肢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而大脑却亢奋得很,仿佛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时停不下来。
“也好,等一下追命送你回去。”康节关切地摸摸满江红额头,抬头招呼林彬:“来,我们继续下棋。”
“嘿嘿,你这世外高人,棋瘾还真不是一般般的高。”林彬笑着走到棋盘边坐下。
“反正在你这个研究院也研究不出什么名堂,不下棋还能干什么?不过,我们水平差不多,小江刚才赢了我,怎么一转眼就被你杀得那么惨?”
康节一边从棋盘上往下扒拉棋子,一边奇怪地问。
“是有点奇怪!”
林彬瞟了满江红一眼,说道:“他综合把握全局的感觉远在我之上,但对杀起来象个不会下棋的。连续几步妙手之后,一步昏招就能把前面的努力全部葬送。”
“他说过不会。”
“那就对了!”林彬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下棋是需要经验的,象我们这种下了几十年的棋篓子,对定式、棋形、杀气、做眼等等,只扫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不需要进行计算。但如果不知道,就要大伤脑筋。”
“你是说,我下得太小心,双方没什么接触战斗,所以输了。而你虽然布局亏了,但是对杀中小江经验不足,所以赢下来。”
“差不太多吧。一般棋手在接触战中先判断形势,再选择行棋方向,这些都不必进行计算,也不可能计算出来。但是江红没有经验,一旦遇到这种复杂的扭杀局面,就得从一片空白之处开始计算。你看这颗白子,要逃出去有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有爬、尖、跳、大飞、小飞五种走法,直接选择就有二十种。黑棋如果想要吃住它,至少要先考虑这二十种走法。而白的下一步又将有二十种走法,引出的变化是四百,再落子又将引出八千种变化。刚才黑棋想吃白棋,如果他没有经验,纯粹靠计算,仅仅只考虑三步就要把八千种变化摆出来。这还是没有考虑周边环境,以及棋子与棋子间联络衍生出的其它变数。随着局面越来越复杂,海量计算连电脑都难以胜任,何况是人脑!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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