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鲜血的伤口又一次崩裂了,鲜血透过包扎的布条,渐渐地透到了衣衫上来,添加了几抹的暗色。
姚子期是被清风给推了进来的,他跌进门来的时候整张脸还是惊魂未定。
“出了什么事情?”素问抬眼看了一眼姚子期,她冷静地问道。
“外头……外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堆的弓箭手!”姚子期哪里是见过这样大的阵仗的,之前风魔还有恶魔城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见识了不少的场面,但同如今这场面相比的时候,姚子期就觉得那些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了,之前的他们虽说也是危险的,但他这样第一次直接面对生死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甚至于刚刚他都发现有几支箭已经触碰到他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够直接扎进他的身体里头去。
素问看了一眼外头,透过那薄薄的窗户纸,她能够清楚地看到外头的情况,甚至有利箭透过了清风清朗同容渊的封锁线,从窗户纸张之中穿了进来,也索性素问眼疾手快,她抽手将这一枚利箭给握住了,丢在地上的时候那铁做的箭头还发出了一声声响。
容辞原本紧闭的双眼动了一动像是要睁开来,他也听到了外头所传来的声音,他想要睁开眼想要去看看外头现在已经演变成了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但他这眼睛还没有睁开来,素问的声音就已经随之响起了:“外面的事情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要注意的不是外面如何。静下心来,他们能够解决,要相信他们。”
疗毒最怕的就是情绪起伏太大,素问看着那浴盆之中不断沸腾的水因为容辞身上不断涌出的紫黑色的毒素而染成了微微的淡紫色,容辞现在身体之中的毒素已经去了大半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容辞分心,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她用金针将他所有的毒素全部逼出体外,要的就是容辞专心一志心中没有半点的旁骛,他要是做不到,到时候前功尽弃这个还是一件小事,就怕到时候容辞这血脉逆行,毒素攻心当场死在她的面前。
素问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要么从开始的时候就不救治,也不能接受等到如今已经救治大半的时候死在自己的手上。
容辞听到素问的话,原本心中的那一点焦急也一下子渐渐地淡了下来,他闭着眼睛,放空了自己的心情,仿佛外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外头那短兵相接的声音也听不到浴桶之中所传来的那水沸腾的声音,他的脑海之中空空的,也就只有素问刚刚对他所说的那一句话,她的声音淡淡的,却带了十足的安抚力度,将他略有些浮躁的心灵一下子抚平了,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惊慌的。
是的,他应该相信他们的。
素问见容辞重新镇定下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接着看着容辞身上那紫黑色的水珠所冒出的速度。毒素往往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才会冒出来的快速的多,越到后来的时候越发的变得缓慢起来,就和伤口流血是一个道理,最先受到伤害的时候鲜血流淌的速度都是极其快的,而越到后来,伤口慢慢凝结,也就没有最先的时候那样的快速了。
而容辞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身上那黑紫色的毒素被逼出来的速度是越发的缓慢了,到最后排尽的时间大约还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如何?”
容渊的声音在窗户外头响起,他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屋顶上的弓箭手有着越来越多的趋势,饶是他们几人再如何护着,到底也抵不过他们放箭的速度,这不刚刚这一不小心的时候就发现有漏网之鱼竟然穿过了他们的防御,穿过那薄薄的窗户纸射入了房中,等到容渊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已经是有些来不及了,可他也没有听到从房中所传来任何的惊呼声,想来应该是没有人受伤才对。但容渊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所以也不顾危险凑到了窗户前问了一声、
“一个时辰。至少还要一个时辰。”素问答非所问地同容渊道。
容渊知道,素问刚刚对他所说的那话的意思是要他不管如何都要撑过一个时辰的,只要撑过这一个时辰大约就能够让容辞得救了。
容渊也觉得这或许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这些人大致是准备过的,驿馆之中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好像半个人都没有存在的。原本驿馆之中的那些个守卫还有那些个奴仆,他们都已经完全不知去向了,原本要是出了这样大的一个事情,必定是有驿馆的奴仆发现的,可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出现,这些个身穿夜行衣的杀手完全就想是有恃无恐一般,半点也没有收敛的样子。
天空之中突然之间炸开了绚烂的烟花,整个天空被那不断冲上云霄的烟花印出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景,但容渊却半点也没有听到那烟花冲上云霄的时候所发出的独有的声响,也没有听到那烟花炸开的时候所发出的那“砰”的声响、
容渊直到这一刻终于是发现了一件事情,他们似乎是被困在这个空间之内了,外头所发出的声音他们半点也是听不见的,或许外头的人也有可能半点也是没有听见或者是看到他们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所以这才如此。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容渊也只能想到一个人、
“凤清!”容渊道。
在容渊到处凤清的名字来的那一瞬,在屋顶上那黑压压的弓箭手的后头有一个人抬眼看了过来,那一双漂亮的像是星辰一样的眼睛半点温情也无,那是凤清的眼睛,容渊在看到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就能够足够将凤清给认了出来。那一双眼睛里头充斥着满满的愤恨。
容渊也没有想到凤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偷袭他们,不,其实说是偷袭也不算是特别的正确。他们原本就是敌人,渴望一个对手心慈手软这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只是容渊觉得凤清之前刚刚受了那样的伤,虽说他的背后也是受了伤的,但凤清的伤势应该也不至于是比他要好到哪里去的。而他带伤也是要将他们置之死地的,这样的决绝。容渊不明白容熙到底是给了凤清怎么的好处,他对凤清原本还有几分怜才之心,但是现在看来,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凤清看着朝着自己看来的容渊,他的眼神平淡的很,这个地方,不,这个院落已经被他设下了结界。里头所发生的任何事情在外头都半点也听不到的,哪怕他到时候将素问给生切了,她的叫嚷声响彻整个未央城也不会传出这个结界外头的,在这结界里头他就是王者。他们早就已经备下了所有所需要的,他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去的,他们人多,弓箭手也不过就是开胃小菜罢了,他就是要他们抵御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再下手结果了他们,当然的,凤清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将他们给解决了的。他要慢慢地折磨他们,就像是在吃掉猎物之前的最后的折磨一般。
就算现在这个时候,素问说的再好听也没有用,他再也不会听素问废话一句了,他要再弄死了素问之后再慢慢地找出属于他的东西,半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迟疑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今他可是切身地体验到了这一句话。
凤清伸手一划,做了一个解决他们的动作,他稍稍退后了一点,端看着这一场战役,看着漫天的箭雨,只觉得心中是一派的痛快。
素问在房中也听到了容渊所喊出的凤清的名字,素问原本还以为这样伤了凤清,至少还能够换来两日安宁的,没有想到凤清竟然是这样一个迫不及待的人,刚刚被她所伤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吧,如今这伤势还没有养好就已经来寻他们了,这从盟友到敌人的转换他还真的够快的。
素问也懒得理会外头所发生的事情,如今这些个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这一仗势必是躲不掉的,而她现在也乐得清闲至少她还能在这房中呆着,虽不能算是特别的安全,但至少也不至于要到外头去面临那箭雨。
外头又多了一个人加入了战局,素问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安晋元来了,外头有清风清朗,容渊和安晋元的存在,但听着那不绝于耳的声响,很明显的对方的人马要比他们多的多。而如今这样的情况都没有惹来惊叫声,也没有听到那些个奴仆的呼喊声。素问就算是再迟钝多半也已经知道了是有不对的了。
凤清这一次大约是真的学乖了,竟然将他们这个地方给隔绝起来了,想来他是打算一举将他们给擒获又或者是当场杀了的。而外头那弓箭手只怕不会是凤清的全部招数,很有可能还有别的方式来的。
素问琢磨着凤清到底除了这弓箭手之外还有什么人的存在,她这念头也不过就是刚刚一想而已,只听到屋檐上头有瓦片被踩破的声响传来,之间容辞的房中屋顶破了一个大洞,而有几个黑衣人从这破来的大洞之中跳了下来。
素问飞出一枚银针,银针插进了容辞脖颈处,容辞只是闷哼了一声,半点也没有动弹。如今的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他想要睁开眼睛去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但他的脑袋只是昏昏沉沉的,有着淡淡的睡意袭来逼得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素问将姚子期往着容辞的身边一提,她十分郑重地道了一声:“从现在开始一个时辰之内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都要护着他。姚子期你是个男人了,就应该做一些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姚子期握着手中素问塞过来的匕首,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有些凝重,觉得素问刚刚所说的话就像是托孤似的,但更可悲的是,姚子期觉得自己才是应该要托孤的人才对,他比较危险吧!但面对着素问的那郑重又郑重的神情,还有刚刚对着他说的那些个话,原本在胸膛之中的丧气话姚子期也一下子说不出口了,他甚至还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一派誓死完成任务的模样。在那一刻,姚子期也觉得自己瞬间就像是个爷们似的,肩膀上也能够承担重任了!
素问朝着糯米看了一眼,糯米乖巧地往着姚子期的脚边一挪,那原本收敛着的利爪在瞬间全部冒了出来,而那尖利而又凶狠的虎牙也撩了出来,似乎是在说它会顺带保护姚子期这没用的小子的。
素问现在这个时候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房中有四个黑衣人的存在,而且这四个黑衣人的功夫都是不差的,就算挽歌再怎么能干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人两只手而已,一个人面对两个高手还能够勉力一战,但面对着四个可能功夫都是差不多的人,那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且这房中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大小,就算是要比斗牵制也实在是有些难以发挥出来,更何况在这房中还有着在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动弹的人的存在。
素问抽了银蛇剑,加入了战局,同挽歌二对四战斗着,趁着空隙,素问朝着挽歌看了一眼,她抬眼朝着那大门看了一眼,示意将人不管用怎么样的方式都要从这房间之中带离。
挽歌当然是知道素问的意思的,他不着痕迹的地点了点头,他避过一个人砍过来的一刀,一个翻身,将其中一个黑衣人踹了一脚过去,他这一脚也是带了几分力度的,将人踹到了门口。
原本这门就是用木头做的,这人被挽歌这么一踹,整个人将大门给撞翻了,外头那绵密的箭雨立刻寻到了机会从这破开的大门朝着屋子里头而来,那黑衣人当场后背上就直接中了几箭,甚至还有利箭穿过他的身体带出了一阵血萎后还朝前而行。
素问手上的银蛇剑一抖,缠住房中桌子的桌脚,用力一甩,桌子朝着大门飞去,卡在了损坏的大门口。那桌子面是大理石做的,铁做的箭头落在这大理石面上的时候叮叮咚咚地响着,倒也还是止住了不少的箭雨。
又细小而又尖锐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似笛子又似羌的,一直之间倒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一声怪响响起的时候,原本还在屋子里头同素问他们缠斗着的三个黑衣人拳脚更加的凌厉起来,外头的箭雨突然之间停了下来,那三个黑衣人见箭雨已经停下,瞬间破窗而出。
“素问,你出来。”凤清的声音在屋檐上淡淡地响起,他唤着素问的名。
“姑娘不要。”挽歌看着素问,谁都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一旦出去只怕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别出来!”容渊带了一点气喘的声音也在院子里头响起,他的声音里头带了几分的急切,就怕现在这个时候素问会犟的慌直接走了出来。
素问看着那破开的大门还有那已经几乎毁坏了的窗户,其实她现在出不出去还有什么差别呢,这个房间还有什么是完整的?就算是不出去,到底也还是安全不到哪里去的。
素问觉得事已至此,凤清必定还有别的对付他们的手段,倒不如出去看看,他到底是要做些什么的。
素问一跃而起,在房梁上一个踩踏,踏上那屋檐,在对面的屋檐上,那是一流手执弓箭和机弩的弓箭手,他们的手上都拿着箭。
面对这样阵仗,素问倒也没有什么惧怕的。
“你找我?!”素问道。
“对,我找你。”
对面的弓箭手之中让开了一小条道,手执弓箭已经将弓拉开的凤清嘴角上带了几分笑意,他缓缓的,声音柔柔的,像是呢喃一般:“我找你,是因为我要杀了你。”
天空之中飘下细细小小的雪花,素问看着这突然之间飘下的雪花,她的嘴角透着满不在乎的笑,有着越发开怀的趋向,她甚至不合时宜地伸出手去接这雪花,雪花到手的时候是那小小的六角的花瓣,晶莹剔透很快就融化了。
素问脸上的笑意未灭,她道:“好啊,你杀吧,如果你能杀得了的话。”
凤清拉弦的手一松,一支利箭呼啸着而来,却在离素问胸口不过寸余的时候被突然之间伸出来的手给握住了,那动作随意的就像是接了一个小玩意罢了。
夜风有些大,天空之中的雪花飘得越发的浓郁了,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素问的身边,他的眉眼如同冰雪一般的清冷,他抬头看向凤清,声音淡漠的像是天空中飘得雪一般。
“你想对我的徒弟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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