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怎么办?
要如何跟陈大人传授一些男女之间的事儿,又不会显得刻意,也不会让陈大人听了多心,还能起到作用呢?
张塘正面对着屏风思考正经事,陈决突然从屏风里绕了出来,他猛然看见张塘在那站着,吓了一跳,脸色立即就难看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陈决嫌弃的看着张塘。
“啊,大人。”张塘也被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卑职在想李小——”
“什么?”陈决眉头皱起,眼睛微眯。
张塘脸猛地涨红,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在想——在想李小的哥哥,那个……要不要起个衣冠冢。”
陈决脸色也并没有好转,反而更沉了几分。
张塘却默默舒了口气。
沉吟片刻,陈决才冷着声道:“未找到那人的尸体,就说明他没死,给活人建冢,闲的吗?”
说罢,陈决板着面孔,带着一阵风,出了正堂。
张塘看着陈决的背影,肩膀便垮了下来。
搞了半天,陈大人竟还不愿意接受李聿已死的事实吗?
还是……大人真的相信那人都那样了,还有的活啊?
摇了摇头,张塘回到自己案桌前,发起了呆。
拥有马匹坐骑的愉悦暂且被搁下,他抽了一张纸,在上面开始随便写了几个名字。
刘田平,大理寺少卿,灭门。
肃王,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儿,以谋害多人罪被抓。
赵知方,户部尚书,唯一的嫡子死了。
兵部方尚书,次女死。
葛荣,吏部尚书,两个女儿受难。
内阁刘大学生,小女儿自杀。
九门提督张明磊,失去右臂。
……
张塘突然想起了上一次朝野动荡,那还是十九年前的闵家案。
户部尚书闵大人家,满门抄斩……
现如今,又是京城头几品的大官家里依次出事。
尤其肃王和刘田平……
抿住唇,张塘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想到:当今朝野之中,与闵家案相关的,就有七位大人——
当初是刘大学生负责抄家。
肃王陪同刘大学生,亲执。
刘田平作为大理寺少卿,举证审理。
赵知方取闵大人而代之。
九门提督张都督围府办事。
工部钱尚书当初也是搅和在案子中。
还有……
张塘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彭涛。
朝野中的这六个人,能把闵大人拉下马,无非也还是因着给镇北大将军彭大将军运粮一事,可这运粮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多人都心知肚明。
当年老皇帝立储,朝野内外都在结党私营,拉闵大人下马的七位大人,恐怕都是一边的。
这些个当官儿的,也就陈大人一个置身事外,真把自己当个清官大老爷,主持正义,洗脱冤屈,维护律法……
可是,老皇帝年纪也到了,到时候新帝又会怎么对待陈大人呢?
可会向当今圣上似的,这样信赖吗?
正想着,陈决更衣归来。
张塘忙一把将那张纸卷成团儿丢到了边上的桶里。
陈决白了他一眼,绕过屏风回了自己位置。
张塘又不放心,从桶里将纸团捞出来,撕成碎片才作罢。
看着桶里的纸屑,张塘有些愣神儿——
十九年前闵家案是立储前的风波,那现如今,京城内再次不太平,又是为哪般呢?
……………………
又是一个归心似箭的傍晚。
陈决下了马车,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从容的下了马车。
西边落日余晖烧的半边天都红紫一片,无比绚烂。
他驻足在门口望了望,才往府门内走。
踏进府门,他问边上的小厮,“门口那匹马是谁的?有客人来?”
小厮关好大门,忙到陈决跟前,答道:“回大人话,是乔世子过来了。”
陈府难得有客人。
“谁?”陈决眉毛霍地挑起。
小厮有些不明所以,可看见陈决不悦,还是缩了下肩膀。
“乔……敬北候世子爷。”
“谁放他进来的?!”陈决声音猛地拔高。
“啊……”小厮满脸惶然。
陈决已经迈着大步朝后院儿走去。
管家正往外走,碰到陈决,忙俯身行礼,“大人,您——”
“乔放呢?”陈决快速打断了陈管家,不高兴的质问。
“啊……在李小姐那边——”陈管家有些不明所以。
“谁让你放他进来的?”陈决怒斥。
“啊……他……世子爷——”陈管家磕巴了下,手心一下渗出一层汗。
陈府一向少客,来拜访的人,一直都是直接请进门。
对方又是敬北候世子……
而且,陈大人也没说不让人来啊。
“你就让他个外男,去了李小的院子?”陈决猛地停步,回头怒目而向,显然是真气极了。
“……”陈管家张了张嘴,面部表情显示着他的愕然。
李小姐也是个客人嘛,也没说不让她见人……
陈决看着陈管家的模样,气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将手里的糖葫芦朝着陈管家身边的小厮一丢,大踏着步子,气势汹汹的朝着小素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