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事实真是如此吗?”凌西海淡淡道,“远的不说,就拿五城为例,楚吴攻打秦国,再正常不过了。他们的仙城有限,资源有限,想要壮大实力,自然需要更多的资源,这不会凭空变出来,只能去拿人家的。”
殷渺渺道:“自己没有了,就去拿别人的,好一番强盗逻辑。”
“这既不是正义,也不是罪恶,所谓善恶,都是人编造出来的是非,由得人说罢了。”凌西海老实不客气地说,“在岱域,我等便是为天下苍生谋求生路,蝼蚁尚且贪生,又何来罪过?”
“蝼蚁贪生无罪,为一己私利剥夺他人性命,怎么能算是无罪呢?”她道,“活有很多活法,可不是非要杀人不可。”
凌西海道:“素微,自你风云会后,我对你多有观察。你可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妇人之仁。”
“我平生最恨这四个字。”殷渺渺冷笑,抬手凝出一只金羽辉煌的凤凰,俯冲下去焚烧那菩提叶子。
意识海中,二人的境界差距拉小了不少。神识凝结而成的凤凰停驻在树冠上,羽火纷纷落下,将翠绿的叶子灼出大片焦灰。
“你不是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要不是她一念之仁,也没有你了。”她讥讽道。
谁知凌西海沉吟少时,却道:“是我失言,大道之上不分男女。可你确实太过心慈手软,无论是你冲霄宗还是其他门派,今日的繁盛都是建立在曾经的尸骨之上。”
殷渺渺静了静,也没嘴硬:“我知道。”
如果昔年冲霄宗的三巨头没有讨伐其他门派,今天的东洲依旧会是门派林立,争斗不休的局面。哪里有她一道指令下去,就能改革仙城的好事?
从历史局面是来说,统一自然是好的。但仅凭这三言两语就想动摇她的心神,未免太过天真了。
“冲霄宗的建立是巧合,大门派的统一却是必然。今后,也许还会有很多流血的时候。这是世界发展的必然规律,我从未天真得想免去一切战火。
“可岱域对十四洲做的,既不是必然的,也不是进步的。你们不过是仗着吃过的盐多了些,想要压迫、奴役我们,掠夺我们的利益。这样还能给自己洗脑说是没有罪过,你究竟是借此说服自己,还是当我好糊弄呢?”
凌西海顿了下,笑道:“自然是糊弄你。”
殷渺渺:“……”臭不要脸居然承认了?
“我原想着,若能使你心智动摇,能省不少事。”凌西海悠然道,“可惜了,居然没能被我辩倒。”
意识的较量一看神识,二看心境,神识是武器,心境是防守。尤其是后者,谁若心神失守,不论修为高低,转瞬即败。
他抬起手,身后的菩提树长出许多枝桠,将放火的凤凰团团捆住。凤凰长鸣一声,化作星光点点。
烧焦的树叶脱落,新芽生长。
“不妨如实告诉你,能到十四洲的人,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若不然遇到个像你一样巧舌如簧的,岂不是会怀疑所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一不留神,说不定就反水了。”
凌西海淡淡道:“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自持正义,只不过各为其主罢了。天地一局棋,你我各执黑白,岱域要生,就必须赢,仅此而已。”
殷渺渺一哂:“总算是句真心话。”
凌西海微微一笑,循循善诱:“那你何必再做无用功?以你的本事,死在我手上实在可惜,不同我做对,于你只有好处。”
闻此,殷渺渺没劈头盖脸地骂回去,反而十分好奇地追问:“这话怎么说?”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岱域遭劫已久,今时今日,怕也没几个门派苟且偷生,我们纵然来了,又能有几个,还能和三大宗门为敌不成?所求的不过是一处安身之地。”凌西海叹道,“届时,我等偏安一隅,又能妨碍到你什么,你何必为了这个,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殷渺渺像是被他说动了,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和我们作对?”
凌西海笑道:“与其说不打算,不如说没这个本事。路途遥远,寻常历练都危机重重,何况跨越虚空——星空远比你想的危险。”
“你这话可属实?”殷渺渺问。
凌西海道:“绝无虚言。”
她定定看着他,凌西海面不改色,眼中透露出些许无奈,些许感慨,真的不能再真。然而,她问:“你所求之事并不过分,天下道门是一家,若是不损害我等的利益,帮一帮你们也是应该的。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好整以暇。
殷渺渺冷声道:“既然不过分,为什么不派人过来求援?非要以这样的手段达成目的?”
凌西海镇定自若:“人心难测,于你们而言,这不过举手之劳,于我们来说,却是唯一的生机,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顿了下,补充道,“再说你也清楚,空口无凭,谁会理睬你,只有让你们知道和谈比动手更有利,才会愿意听一听我们的要求。”
他总结道:“非不愿,实不能,我们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