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油纸包,四个馒头,全家大小一人一个,就着即将有房住的好心情大口咽下了肚子。
很快馒头吃完,众人七手八脚把那留下的三百斤苞谷棒子扔上车,破棉被、布包、油毡,样样都拾掇齐全,就欢欢喜喜回村去了。
张家老宅里,房顶上那几只常住的乌鸦瞧得大队人马杀到,吓得嘎嘎乱叫几声飞去了一旁的杨树上,愤怒的歪着脑袋瞪着这些闯入它们领地的侵略者。
蒲草调皮的冲着它们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然后就推开两扇院门,抬头挺胸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那游手好闲的张富,虽是混账又好脸面但也多亏他这脾气,在发了那笔横财之后,立刻把自家院子修葺一新,如今正房五间、左右厢房各三间,都是青石围了三尺高地基,灰瓦盖了房顶,很是齐整。在村里绝对算得上好房子了,起码五六年之内是不必再费心修葺了。
春妮看着这大院子,又垫脚瞧瞧隔壁东院儿那座即将成为她们夫妻新家的小破草房,忍不住感慨道,“不知我家什么时候也能翻盖得这般气派?”
蒲草笑嘻嘻拉着她,大声说道,“明年这时候,一定盖得上!”
春妮不过是随口说一句,见得她这般应答就哈哈笑起来,转头帮忙去卸苞谷和行礼。
他们这一番折腾就惊动了西院的陈家,陈家是个大家族,老两口带着两个儿子和儿媳,两个孙子、一个小孙女住在一处,一家人很是齐心,日子过得也算殷实热闹。
以前张富母子还活着的时候,两家常拌嘴但也没有撕破脸,此时,听得张家院子有动静,外面天色又马上就要黑了,陈大爷就带了两个儿子过来探看。
结果一见张家几人,难免惊奇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可是官府断完案子,把房子返回来了?”
蒲草上前行礼,摇头笑道,“没有,等着官府给说法也没个时候,眼见就要入冬了,我就把苞谷都卖了赎了这房子回来,先把冬日熬过去再说。”
陈大爷点头,“这事可是办得对,大雪封山,没个暖和房子可要遭罪了。”老爷子自持是男子,不好同蒲草多说什么话,简单问了两句就赶紧招呼两个儿子,一个回去给家里女人们报信儿,另一个留下帮忙搬行李。
很快,陈大娘就带了儿媳过来,虽然还是缩着肩膀四处探看,好似生怕有鬼魂跑出来的模样,但手下却也不慢,帮着蒲草在正房西屋的炕上铺了些干草,打算对付过一晚上明日再慢慢拾掇。
忙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挂在西山头儿的太阳就彻底落下去了,晚风吹起,张家院子一如往日般又响起了那呜咽之声,陈家众人立时变了脸色,简单说了两句就赶紧告辞回家了。
春妮躲在门后偷笑,见得院子清静了,就扯了蒲草说道,“赶紧把你鼓捣的那东西拿下来,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这声音听着着实慎得慌。”
桃花和山子小手紧紧揪着蒲草的衣襟儿,听得这话大眼睛里都是疑惑之色,蒲草安慰了他们几句就走去后窗边,把窗棱角落垫起的几只木块拿了下来,屋子里的呜咽之声,居然奇迹般的立刻消失了,众人支棱着耳朵听了半晌都是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刘厚生难得好奇,要了那木块,翻来覆去看了好半晌,却也没有瞧出有何机关,蒲草担心若是解释起来必定要牵扯很多,于是就赶紧跑去厢房躲避,张罗着帮忙张贵儿铺炕,张贵儿却黑着脸,一句不合规矩把她撵了出来。
好再,春妮夫妻也没有再多问,帮着蒲草打了两桶水,把房顶瓦面上那些野鸡内脏和血迹等赃物冲下来,就告辞回家了。
原本蹲在一旁树枝上准备安睡的乌鸦们,一见它们最爱的食物被冲洗一空,愤怒的扔下无数粪便炮弹报复,却也改变不了明日即将饿肚子的事实,只得恨恨的展翅飞走了。
蒲草叉腰哈哈大笑,冲着它们的背影挥着手,“多谢各位相助,慢走不送!”
山子和桃花站在她身旁咯咯笑着,也学着她的模样挥着小手,极是可爱,惹得蒲草挨个在她们的小脸蛋上亲了亲,然后牵了她们进屋睡下。
终于睡在土炕上,有房顶遮风挡雨,不必担心随时坍塌,一大两小都很是兴奋,叽叽咕咕说了好半晌话,待得实在耐不得困倦,这才终是安然睡去。
这世界上,对于流浪漂泊的人,还有什么比家更让他们觉得安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