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站在铜镜面前,略显笨拙的整理着早已是一丝不苟的衣襟,寸许长的短发也被他梳得整整齐齐。
这身新衫是托吴桐到朱雀大街的王记成衣店买的,最好的沧州布料,最合体的剪裁,所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这身新意的柳尘,早已不是那赳赳武夫,望着镜子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他身后的徐玉爻也忍不住眉眼放光,心中赞叹,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有些踌躇的转过身来看着徐玉爻,柳尘心中惴惴,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等到少女上前两步,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系在了他的腰间,他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我要去赴宴!”柳尘张了张嘴,脸上因激动而显得有些潮红,“家宴!”
“很俊,只是头发再长点就好了。”徐玉爻莞尔一笑,伸手轻轻的抚平着他前胸的褶皱,偶有触碰,她都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那一丝强劲有力的心跳,正透过他的胸腔,感受在她的指尖。
“我是僧军,当初是大公为我剃度的,留着短发,以示对他老人家的尊敬!”
徐玉爻点了点头,仰起脸来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二人对视了很久,柳尘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玉爻,我这样穿行不行?”
“行的,你穿什么都好看!”
“那我走了?”
“去吧,早些回来。”徐玉爻挽着柳尘的手臂送他出门,临到门口,才想起自己先前买好的礼物,拍了拍柳尘的手背让他稍等,少女快步回到了房间,提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到了柳尘手里,“差点儿忘了,这太妃糕你拿着,长辈们都喜欢吃。”
“谢谢!”
在柳尘看不到的地方,在那高耸入云的紫荆之巅,黑衣白发的卯掌柜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柳尘乘舟,看着柳尘远去,良久,他望向远方,慢慢的红了眼眶,两行浊泪挂上了他那刀削斧刻般的面颊,他在风中低语,他在云中抽泣,在这个天启十二年的端午节前三天,无处心安,何以为家。
“惊风一剑听雨落,万丈崖松洗风雷,遥看青山遮云处,秋水无心负伊人!”
乌衣巷很长,长长的街一直到未知的天边,长长的故事模糊了风雨飘摇的童年,柳尘一直在走,走过了一座座国公府邸,走过了一弯弯老旧弄堂,长安城的繁华,依旧与他格格不入,他不是归人,也不是过客,他在世界之中,却在人群之外。
行走了很久,他才看到了远处的光,在那温暖的光晕之中,柳尘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柳尘看见了他,便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柳尘,然后微微一笑。
沧国公府的牌匾有些老旧,清洗得干干净净的大门正敞开着,两侧的围墙上布满了青苔,柳尘站在那对栩栩如生的石狮之间,仰起头来,很想把记忆中模糊的影子,与台阶上那个安静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阻挡不了自己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我叫柳尘,尘埃的尘,去到樊城的时候,我七岁,那时候,我没有饭吃,没有地方睡觉,我最怕下雨,怕雨一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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