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没地方了,”门口传来吴笙可怜巴巴的叹气,“虽然你没邀请我,我也自告奋勇过来了。”
“你是在委婉控诉吗……”徐望又好气又好笑,往旁边一滚,一米八大床立刻留出宽敞空间。
宾馆里同屋住了一星期,对于和吴笙共处一室,甚至一床,徐望现在还是比较淡定的。
吴笙躺下,规规矩矩守着徐望让出的一亩三分地,身体放松下来,望着天花板舒口气,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都平躺,都一动不动,都望天花板,还都不说话,这就比较诡异了。
徐望挨不住,主动伸出橄榄枝:“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怀疑平行宇宙了?”
吴笙:“嗯?”
徐望:“我们刚组队,你第一次住在这里那天,我看见你笔记本网页了。”
吴笙:“哦。”
徐望:“那时候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吴笙:“只是猜想,理论还不成熟。”
徐望:“现在理论成熟了?”
吴笙:“我成熟了。”
徐望:“……”
翻身侧躺,背对吴笙,徐望很辛苦才忍住,一脚把对方踹下床的冲动。
吴笙不用看,都知道徐望现在什么表情,肯定眯眼,磨牙,在心里把他踹八百脚。
嘴角不自觉上扬,吴笙看着那昏黄灯光,像琥珀。
他从来没忘那天晚上的事,但凡能记住的,每个画面,每句话,甚至当时雨下多大,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在那晚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和徐望,还能是朋友以外的感情。
所以徐望慢慢靠近的那一刻,他本能恐慌。
不,他其实慌了一晚上,先是为找不到徐望慌,然后是为不知该怎么应对慌。
他甚至不清楚,那一刻的徐望,是真的想表达什么,还只是太想寻找慰藉,才一时恍惚混乱了。
他用了快一个月,才想明白自己。
可徐望在第二天,就没事人一样了,甚至比从前更专心,更投入地学习。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猜人心,比做题难多了。
徐望要高考,他家里在忙着给他办出国,两个人的轨迹,正以清晰可见的速度,延伸到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没再打扰对方复习,一直等到考高结束那天,才送了那本书。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几番通信,告白被拒,初恋夭折,干净利落。
他也曾想过,如果那晚上没推开徐望,后面的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不知道。
世上没如果,更没有如果之后的,答案。
他只知道,那天晚上,他做了这辈子最蠢的一件事,也丢了自己的一颗心。
……
零点鸮叫,1/23,雪原。
偌大的天地里,只他们一队,再无残酷竞争,再无尔虞我诈,久违的惬意。
一进来,最先收到的便是3/23的交卷奖励和4/23的坐标。奖励一如既往,一个文具+一个武具。
不过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由于不是当前要闯的关卡,所以也无黑熊等危机,四伙伴从容寻到一处洞穴,避了冷风,这才围成一圈,站定,等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徐望拿着钥匙扣,双手合十,闭目凝神。
说了那么多,分析了那么多,若没有这唯一的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三分钟后。
钱艾:“那个,你确定是这么召唤?”
况金鑫:“要不换个姿势?”
吴笙:“或者扔地上看看。”
钱艾:“你有没有人性,那是喵……”
“啪——”
钥匙应声落地,顷刻腾起黑、橘、白三色雾,而后浓雾消散,一只三花小奶猫舔舔爪子,勤劳地给自己擦脸。
钱艾:“你怎么知道用扔的……”
吴笙:“魔幻儿童剧里都这么演。”
钱艾:“你的涉猎太广泛了……”
“这是什么神仙文具啊也太可爱了吧!!!”况金鑫受不了了,心头一酥,伸胳膊就把小三花抱到怀里。
“可爱吧。那帮人刚用它的时候,我就想揉,没揉到,后来他们跑的跑,回家的回家,留它一个人在原地,别提多可怜了。”徐望凑过去,又是摸耳朵,又是搔下巴,给小三花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一边撸猫,还一边特认真地问对方,“你怎么十年了,还没长大啊?”
“猫果然都是魔鬼……”钱艾看着两个“撸猫重症患者”,一时感慨,结果看见那小脑袋一歪,蓝绿眸子特无辜地望他,鬼使神差,也走了过去。
五分钟以后。
钱艾:“这也是一次性的文具吗?下回就没了吗?”
徐望:“不知道,看看到了五点,能不能带回现实吧。”
钱艾:“如果带不回去,我要去无尽海再开宝箱弄一窝!!!”
“对了,它有名字吗?”况金鑫问。
已经转移到钱艾怀里的小三花,忽然抬头,小耳朵竖得高高,像知道在说它的事。
徐望愣了,摇头。
“那我们现在给它起一个吧!”况金鑫笑得灿烂。
“起名了就有感情了,”钱艾心里已经开始泛酸,“万一带不回去,下次进来就没了呢?”
况金鑫:“这是鸮特意留给队长的,肯定和普通幻具不一样!”
“汪汪。”吴笙不知何时,已拿石子在地上写了两个潇洒大字,“队长叫旺旺,队长的猫叫汪汪,完美。”
钱艾:“理由充分。”
况金鑫:“朗朗上口!”
徐望黑线:“你们给一只猫起名叫‘汪汪’,良心不会痛吗?!”
吴笙起身,来到钱艾面前,特别尊重地询问小三花意见:“汪汪,喜欢吗?”
小三花定定看了他半晌,小眼睛一眨,小耳朵一动,开心地发出喵生第一次叫唤:“吱。”
吴笙:“……”
钱艾、况金鑫、徐望:“……”
<[幻]灵魂画手>,本体,一只名字是汪汪的三花小奶猫,叫声是吱。
凌晨五点,四伙伴回到现实,汪汪又成了钥匙扣,落于徐望掌心。
钱艾踏实下来:“不用再去打海怪了……”
“恐怕不行。”吴笙说。
钱艾没懂,徐望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吴笙说:“如果我们想知道,鸮究竟是什么,到底要我们帮什么,就只能继续向前闯关,更深入地搜集信息。”
“对啊,”徐望更迷糊了,“我们不就是这么定的吗?”
“文具不够,”吴笙说,“想想第三关,我们用了多少文具,现在这点奖励,别说以后,单闯4/23都不可能。”
徐望懂了,一颗心慢慢落下,不是没了热血和冲动,而是目标越远,越难,越要沉得住气,让头脑更清晰。
“再去无尽海。”
吴笙看向东方天际,那里,正泛着新晨,第一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