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时,凌空跃起,一下子跳上了那军官的座船,落下时采用了浮萍诀的身法,几乎没有任何重量,船也是四平八稳,仿佛没有多一个人。
那军官笑道:“大人好俊的功夫,属下佩服,卢将军就在后面第二条船上,请随我来。”
话间,船已经向后划了一阵,越过了第一排的战舰群,到了第二排,一艘明显比周围的战舰高大一圈的战船,船头画着一个狰狞可怕的鬼头,青面獠牙 ,吐着血红的舌头,而船头上一员全副武装的大将,正驻剑而立,长须飘飘,紫红色面膛,威气逼人,正是天狼以前有过两面之缘的前浙江水师提督,现福建水师提督,参将卢镗。
天狼也顾不得船上再慢慢放下绳梯让自己上船,直接双足一船,一个梯云纵,身形如旱地拔葱一般,凌空而起,暴起七八丈,然后在空中一个大旋身,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潇洒地落在了卢镗的面前,微微一笑:“卢将军,好久不见。”
卢镗也不抬手,仍然驻着那把宝剑,冷冷地道:“甲胄在身,恕本将不回礼了,天狼将军,听你奉了皇上的密旨,上岛跟倭寇和议,只是为何你的副使已经回了宁波港,而你却滞留未归?难道你真的如传言所,跟倭寇有所勾结了吗?”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闪:“这个传言是谁传的?严世藩吗?”
卢镗冷冷地回道:“无可奉告,天狼,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刚才你来的那条船,应该就是传中倭寇头子汪直的座舰黑鲨号,请问汪直和徐海两个贼首是否在船上?”
天狼了头:“汪直和徐海都在船上。”
卢镗哈哈一笑:“天狼将军如此浑身浴血,想必是经过了恶斗,将二贼都拿下了吧,卢某佩服,一定会为此事上奏朝廷,为天狼将军请功!”
天狼摇了摇头:“不,卢将军误会了,汪直和徐海现在都完好无损地在黑鲨号上,我这回是过来请求卢将军与汪直联合行动,讨伐奸贼的。”
卢镗的脸色一变,一下子变得沉静如水,两条卧蚕眉也竖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天狼,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通倭了吗?”
天狼正色道:“汪直和徐海已经答应了胡总督提出的条件,愿意接受招安,痛改前非,可是有些贼人却不愿意看到海上平静,纠集了日本萨摩藩的正宗倭人岛津氏,南洋吕宋岛的西班牙人罗德里格斯的舰队,还有福建广东一带的海盗头子陈思盼,再加上您卢将军的水师。想要把准备归顺朝廷的汪直一举消灭,卢将军,您觉得这人是朝廷的忠臣。还是奸贼?”
卢镗的脸上肌肉跳了跳,沉声道:“天狼,口无凭,如果和议已经达成,为何你的副手回宁波时,却是对此事绝口不提,反而汪直不愿意和议。是和议之事作罢?”
天狼心中暗骂凤舞真是把自己坑惨了,不仅在岛上几乎搅了和议,这会儿又让卢镗不信自己的话。他叹了口气:“在岛上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汪直当时愿意过和议作废的话,甚至我还和他们动起了手,受了重伤。卢将军你看看我的右肩。”天狼罢。把右肩头的衣服一撕,露出了半个胸膛,那道酒吞童子切安纲宝刀造成的创口,经过了刚才的恶斗,早已经疮口迸裂,这会渗血不止。
卢镗自己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一看这创口,脸色便是一变:“想不到你在岛上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那凤舞回来后只字未提?”
天狼正色道:“这其中颇多曲折,一言难尽。我留下也是为了争取汪直能收回决定,重新和议,毕竟战事一开,死伤无数,沿海也将不得安宁,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我跟着汪直等人一路突围,羸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也答应重新跟我们开和议谈判了。”
卢镗哈哈一笑,语气中豪气顿生:“天狼,形势已经变了,你得不错,阁老已经调集了多方力量,甚至连那福建海贼陈思盼,也答应洗衣革面,从此效忠朝廷,这次就是他们自告奋勇地打先锋,引大家攻击双屿岛,这会儿陈思盼的主力舰队已经到大陈岛伏击汪直的回援部下了,一旦把汪直的手下全部吃掉,那汪直集团就被彻底剿灭,也不需要再跟他谈什么和议了。”
“天狼,我记得你对汪直徐海集团是深恶痛绝的,在胡总督帐下军议之事,也是多次表示要剿灭这些为祸沿海,勾结外寇的汉奸,虽然后来我被调到了福建,但仍然听你在义乌大败倭寇的事,印象中你对倭寇是绝不容情的,现在有这么 一个剿灭倭寇的机会,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天狼急道:“卢将军,你还是不了解这其中的玄机,汪直和徐海已经有悔意,心向朝廷,现在跟他们讲和,是有利于朝廷的,可是那陈思盼,还有岛津氏和西班牙人,没有一家是好鸟,那陈思盼做惯了海盗,根本不可能真心效忠朝廷,卢将军,你可千万不要分不清敌我啊。”
卢镗的脸色一沉:“天狼,你不会是跟汪直徐海呆久了,内心也开始同情他们了吧,你可要记住,他们是在东南沿海杀人如麻,造了无数孽的倭寇头子,宗礼将军也是死在他们手下的,以他们的罪,杀一百次都不为过,现在就是消灭他们的绝好机会,不管陈思盼以后如何,今天灭了汪直,总不会有错的!”
天狼抗声道:“卢将军,灭了汪直后,这片海域仍然不可能被我大明水师所收复,你很清楚,陈思盼,西班牙人和岛津氏会联手瓜分汪直剩下的地盘和财产,这些人是不可能跟朝廷讲和的,我们打死一只狼,反而养肥了三只恶虎,以后再想消灭他们,就困难了。”
卢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天狼,你只是负责和汪直谈和,但在你跟汪直和议的同时,阁老也是不辞辛苦,冒了极大的风险,去联络了岛津氏,罗德里格斯和陈思盼,这些人都答应以后不会攻击沿海,会好好地和大明做生意,我大明的海禁令只针对日本人和倭寇,并不针对西班牙人,而那岛津义弘也跟阁老表示,以前误信汪直,得罪了天朝,以后会严格约束日本的浪人和武士,不会让他们再进犯中原,只希望能暂时通过西班牙人跟我们大明做生意。”
“天狼,你看阁老都已经把工作做到这份儿上了,不比你的成效强得多吗?陈思盼在福建和广东从来就是打闹,跟汪直的声势不可同日而语,今天可能是唯一一次能彻底消灭汪直团伙的机会了,错过今天,不知道还要让这帮恶贼为祸多少年,这件事上我信阁老的,任你舌灿莲花,也不可能阻我半分!”
天狼没想到卢镗竟然如此信任严世藩,急道:“卢将军,严世藩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严党父子祸国殃民,他又怎么会打什么好主意?他完全是想要自己独霸与陈思盼和西班牙人,岛津式的走私贸易,才要消灭汪直的,你可知道,就在他跟这些人秘商之前,也曾同时现身双屿岛,和汪直也谈过交易?当时我正上岛和议,亲眼所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