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是要去押送那些倭寇俘虏们去海盐的,若是跟我们走了,只怕那个李将军手下的老弱病残们看不住这些倭寇。”
裴文渊的眼中杀机一现:“那就把这些倭寇全杀了呗,反正这些人都是满手血腥,凶狠残忍之辈,杀了他们,也是为死在他们手下的沿海百姓们报仇。”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可,文渊,你的办法确实是最有效的,但杀降不祥,我也说过,只要他们放下武器,就会饶他们一命,若是我言而无信,屠杀放下武器的人,那和陆炳,胡宗宪又有何区别?”
裴文渊微微一笑:“沧行,你宅心仁厚,我们大家也欣赏你这点,只是在战场上对敌人来这套,就难免妇人之仁,也罢,既然你主意已定,咱们还是加快赶往台州方向吧。”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大家了,再咬咬牙,打完这仗后,咱们到台州城摆酒庆功!”
李沧行说完之后,奔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而钱广来胖胖的身躯一闪,也跟他一直并驾齐驱,李沧行有些意外,边跑边说道:“胖子,你怎么不带着自己的兄弟,而是跑前面来了?”
钱广来拉下了面巾,露出那张肉乎乎的脸,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沧行,刚才你不应该在众人面前说胡宗宪的坏话的。”
李沧行的脚步一点也没有停下,冷笑一声,说道:“怎么,还得给我们的总督大人歌功功讼德才行?”
钱广来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只是他现在毕竟是东南一带的最高长官,你作为将领公开说上司的不是,传到他的耳朵里,只怕未必好吧。”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胖子,你是说我们的队伍里,还会有胡宗宪的耳目?”
钱广来正色道:“沧行,你可不要忘了,陆炳的势力无处不在,就是伏魔盟的各派,也有许多他的眼线,我们的人里,未必没有他的耳目,我们这七个人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就连我带来的手下,也不敢保证没有陆炳的探子,所以你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李沧行哈哈一笑:“胖子,多谢你的提醒,不过这话让胡宗宪听到也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是为了他打仗,这两战下来,我们也算是结交了海瑞和王莲英,台州战后。希望能与戚继光结下友谊,以后开帮立派时,也算能拉到一个强援。”
钱广来看了一眼后方跟自己相隔了二十余丈的大部队。压低了声音,说道:“沧行,你难道不知道,这几年来,戚将军开始暗中和朝中的清流派势力结起了善缘吗?”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钱广来叹了口气:“戚将军大概也看出来了胡宗宪不足以依附一生一世,尤其是上次胡宗宪杀降的事情大失人心。不仅是戚继光,就连俞大猷和卢镗也开始在朝中另寻靠山了,所以胡宗宪才迫于无奈。以公开招兵招将的形式来重新收买人才,虽说就是冲着你来的,但若是戚将军等人还象以前那样对他忠心耿耿的话,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李沧行咬了咬牙。这朝中的风云变幻是他所不清楚的。而钱广来人在京师,为了做生意而消息灵通,虽然谈不上能影响朝政决策,但是一些官场上的消息,还是比别人要清楚的,他既然说了戚继光另寻靠山,那就绝不会有错。
李沧行问道:“胖子,你说的戚继光的新靠山是谁?如果他转向严世藩的话。我就断不能再与此人合作了。”
钱广来微微一笑:“沧行,你放心吧。如果他找的是严世藩,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同意你来浙江跟戚继光合作,戚将军毕竟有自己的人品和底线,不会和严世藩这种叛国奸臣同流合污的,他现在找的靠山乃是清流派的后起之秀,现任右中允,兵部右侍郎的张居正。”
李沧行喃喃地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两遍,双眼一亮:“可是那位号称神童的张居正?”
钱广来点了点头:“正是此人,这张居正自幼聪颖。十二岁投考生员,荆州知府李士翱很赏识他。十三岁考举人时又颇受乡试主考官湖广巡抚顾璘赏识,二人成了忘年交,顾称其为“小友”,盛赞其为国器并解犀带相赠;然顾恐其过于顺利得意忘形而终无为,有意磨砺之,强制其落榜。十六岁中举。嘉靖二十六年中进士,由庶吉士至翰林院编修。”
“其人中进士的时候,是徐阶的学生,但此人极为圆滑,而且其才气世人皆知,因此严嵩对其也是极力拉拢,而张居正本人也是来者不拒,一边继续当着裕王府的侍读,与实为太子之师的国子监祭酒高拱相交莫逆,另一边也跟严嵩有所往来,能说得上话,至少面子上过得去,只是有一点,此人和严世藩的关系非常糟糕,据说严世藩几次想出手废他,都是给严嵩生生压住的。”
李沧行长出一口气:“此人真是厉害,严嵩恐怕也是知道自己跟徐阶和高拱这些老一辈的清流派重臣结怨太深,不可能化解仇怨,而这张居正却如同新升朝阳一样,拉拢他可以给自己以后留一条后路,即使不成,也可以分化瓦解徐,高,张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可谓老谋深算啊。”
钱广来微微一笑:“正是,而且我听说此人出身湖广,在湖广一带的江湖上也是有着自己的势力,现在徐阶通过儿子徐林宗控制了武当派,张居正也不好在武当派上下功夫,所以他的朋友是新崛起的洞庭帮。”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楚天舒的底细,连忙问道:“怎么可能,楚天舒怎么可能和张居正合作?”
钱广来摇了摇头:“沧行,你是不是跟楚天舒打过交道,知道他的出身来历?”
李沧行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我起过誓,要为楚天舒保守这个秘密的,胖子,对不起,我不能向你透露这一点。”
钱广来笑道:“其实你很清楚,楚天舒是来自于宫廷的,所以才会这么吃惊,对不对?”
李沧行心中一惊,但仍然不动声色,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是公孙帮主打听到的消息吗?”
钱广来正色道:“不错,当年洞庭帮新崛起的时候,我师父就派人暗查过他们的来历,因为洞庭帮这个强大神秘的新组织不知道是敌是友,也会影响我们丐帮整个南方势力以后的发展,后来楚天舒亲自约见过我师父,坦承自己出自大内东厂,唯一的敌人只是魔教和巫山派,与正道各派不想为敌,也说过他的势力需要收经过湖广和江西两省的客商的保护费,而我们丐帮经营的除了乞讨外,往往是一些行镖护卫的营生,与他们并无冲突,他答应我们丐帮的商队经过他的领地,可以免收过路费,于是我师父便与他约定互不干涉,保持了友好的关系。”
李沧行心知只怕楚天舒会把自己是岳党一事也向公孙豪透露了,公孙豪这样的人是不会被小利所收买的,只有面对故人,才能作出如此让步,想到楚天舒复仇的执念与疯狂,他便心中一阵寒意上升,也不知道以后屈彩凤和这位自己所敬重的前辈之间,会是如何了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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