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地看着方老爷。
出乎意料。
仿佛被抽干了血,方老爷脸色一瞬间变的煞白。
赵青心一咯噔。
怎么?
这要求很过分吗?
忽然想起古代男尊女卑,有什么三纲五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之类的说法,赵青下意识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你婆婆身体也不好!”大太太声音轻细而缓慢,却有种不容忤逆的威严,“自三爷过世,你婆婆就一直病着。”
出嫁从夫,母亲和婆婆同时病了,她首先要在婆婆床前伺疾!
神色变幻,方老爷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这是也想接女儿回去?”老太太就想起外面风传这方老爷极其疼爱他这个嫡长女,不由皱皱眉,和大太太对视一眼,没说话。
屋子沉寂下来。
赵青心砰砰跳了两下。
大家这意思……她必须留在婆家伺疾?
明知道她未婚有孕,触犯了这个时代的底线,让沈家人蒙受奇耻大辱,却还要死死地将自己困在沈家,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莫名地,赵青一阵心惊肉跳。
“我就回去看一眼,见到母亲后马上就回来!”她据理力争道,跟着话峰一转,“这三天一直也没人告诉我二太太病了,更没人让我去二太太床前伺候,屋里丫鬟又使唤不动,早上连头都没人给梳。”语气中满是委屈,又指指头上高高的望月髻,“这还是听说父亲来了,才给挽了起来。”赵青说着,拉长了声音,轻软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撒娇的味道,“父亲就让我回去一趟吧。”
她一定要在老太太摊牌前揭穿沈家的虚伪,让他知道自己在沈家过的多么不堪,博得方老爷的同情,在和沈家的谈判桌上争得一丝筹码。
屋里顿时一静。
嗖嗖嗖,大家目光都聚在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则不可置信地看向大太太。
沈家一向与人为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因对怎么处置她争议不下,自己才暂时让人把她圈禁了,但也只是禁足,并没有让虐待啊,是谁给这些人的胆子?
这要传出去,让沈家的脸面往哪儿隔!
看向大太太的目光渐渐如刀锋般锐利起来。
大太太脸色由红变白,又变的青灰,原本以为任自己随便捏拿的小绵羊忽然之间就露出犀利无比的獠牙,让她神色间有种措手不及的慌乱。
这,这还是女人吗?
一点都不懂隐晦,连这种话也能当众说出来。
一个没有嫁妆没相公的寡妇,她怎么敢?
就算她不要体面,难道她也不为以后着想?
就不怕方老爷走后自己会往死里折腾她?
对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一张绝美的脸,宁静的眸子恍然幽深的古井,忽然之间,大太太发觉她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上去还不足十四岁的小丫头。
最震惊的莫过于方老爷,目光由老太太到大老爷,最后落在蔫声不语的二老爷身上,“姓沈的,当初求聘我女儿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
亲生女儿受到这等待遇,方老爷一瞬间一双眼睛已布满血丝。
二老爷这个冤枉啊。
他一个大老爷们哪管内宅之事,不就是丫鬟不听话嘛,换一个就是了,至于要死要活地回娘家吗?
这丫头看着柔顺,怎么行事竟这么泼辣?
吵架有辱斯文,二老爷哪见过这架势,目光不由也看向主管中馈的大太太,希望她能主动承担下来,开口给方老爷道个歉,再把丽景阁那几个不听话的丫鬟给换了。
就算不是自己暗示,丫鬟婆子不听话怠慢主子也是她这个当家主母治家不严,见众人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大太太脸热辣辣,直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沈府的丫鬟从来都规规矩矩的,怎么会做出这等欺主之事?”恼羞成怒,大太太索性把心一横,“若有什么伺候不到的地方,也是因为三奶奶行为不检,丫鬟心里不齿也是有的,哪有三奶奶这么危言耸听?”咄咄地看着赵青,“三奶奶这纯粹是无中生有,颠倒是非!”
哼,一个放荡不贞的女人,说出的话又有几人相信?
以前不敢说,现在她可敢保证,整个丽景阁的人都以她马首是瞻,就不信,任凭她一个刚进门三天的寡妇还能翻了天去?
越想底气越足。
大太太一扫平日的“温厚贤良”一张嘴噼里啪啦的,越说声音越高,直比那骂街的泼妇还胜上三分。
只她是大户人家的太太,嘴里一个脏字也没有罢了。
连大太太自己都冥冥自得,暗道,“这些年一直被老太太压着,今天总算痛快了,就当这是我掌管沈府的第一把火好了!”
随着大老爷和大爷接管沈家产业,大太太腰板也硬了起来,这些日子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能给阖府一个下马威,让老太太院里的人也惧怕她三分。
没想到,正打瞌睡呢,就有人送了枕头来。
原本吓的脸色发白的艾菊也挺直了腰,见大太太使过眼神,转身悄悄溜了出去。
看着大太太的嘴一张一合,赵青心里惊诧不已。
这是她的丽景阁。
这里上上下下有近三十个奴才!
她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黑白颠倒?
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把丽景阁三十几个奴才都一个一个拎进来,大家当着老太太、方老爷的面来个三堂会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