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前堂已经坐满了食客,皆是被两位王爷桌上的珍馐给勾过来的。店小二问他们想点什么菜,他们往旁边一指,催促道:“就点诚亲王那桌菜,原模原样地给我端上来,要快!”
空气里飘荡着各种各样的香味,叫人流了一地口水。
这还没完,诚亲王一边吃一边点评,音量大得出奇:“哎哟喂,这凉拌海参也太鲜了,口感清脆爽滑,堪称一绝!要做出这种口感可不容易,火候一大就硬了,火候一小就腥了,成不了菜。这个火候刚刚好,刚刚好啊!”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恭亲王趁他说话的空挡赶紧.夹菜,吃得满嘴流油。
“咦,这是干鲍还是活鲍?鲜味这么浓,应该是活鲍,口感这么糯这么弹牙,又应该是干鲍,欸,我竟尝不出来了!”诚亲王一边吃一边砸吧嘴。
店小二躬身回话:“王爷,这道菜用的是活鲍,处理方法比较特殊,所以口感独特一点。”
诚亲王连连摆手:“这哪里是独特一点啊,这是非常独特!我吃过那么多鲍鱼,就这个味儿最适口,完美综合了干鲍和活鲍的长处!”
恭亲王依然不说话,埋头就是一顿猛吃。
“油闷猴脑?”吃到最后一道菜,诚亲王已是心满意足:“自南边闹灾荒后,本王已经大半年没吃过油闷猴脑了,入味,真的入味,红油汤全都闷入脑髓里,一口咬下去能在牙缝里溅出汁来,淡淡的腥融合了淡淡的鲜,简直绝了!”
他狠狠拍开恭亲王伸过来的勺子,把整盘菜往自己怀里抱。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解释:“王爷,这道菜不是猴脑,是猴头菇,您再尝尝?”
“咦,竟是用猴头菇做的?”诚亲王傻眼了,再三品尝,硬是没觉出什么不对,“欸,不是,本王吃过的猴脑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怎么会品不出来呢?这就是猴脑做的菜嘛,还是最新鲜的、刚敲破脑壳取出来的猴脑,你别诓本王!”
“真没诓您,就是用猴头菇做的。”店小二哭笑不得。
诚亲王不说话了,躲开再一次扑上来抢食的弟弟,三两口把猴头菇吃光,抹嘴喟叹:“管它猴脑还是猴头菇,本王爱的就是这个味儿!能把素菜做成荤菜,且还是本味如此浓重、如此独特的一道荤菜,这位厨子的功底是这个……”
诚亲王竖起左手的大拇指,紧接着又竖起右手的大拇指,然后把两根大拇指并拢在一起,以表示“登峰造极”之意。
“比起宫里的御厨也不差什么!”恭亲王真心实意地赞叹。
被这一桌盛宴吸引来的食客越来越多,店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仿佛又回到了最辉煌的时候。老掌柜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林掌柜留住,这位可是镇店之宝啊!
只见老妇捶着胸口嚎哭道:“该死的林宝田,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也就算了,还让你的女儿来欺负我们!你女儿说你替我家老头子养老送终,是个孝顺的,我呸!说这话的时候你们亏不亏心?老头子躺在病床上好几个月,他林宝田别说伺候,就连递杯水都未曾,全是我里里外外打点。我让林宝田给我儿子送信,他却怕我儿子回来之后跟他争家产,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出了门便把信烧掉,害得我儿未能及时赶回来见他爹最后一面,你们说他心不心毒?亲儿子本来就该继承家业,他有什么资格阻拦?老头子死了,没儿子摔盆,他便拿这个要挟我,让我把家中钱财全给他,不给便不让老头子下葬。我无依无靠的能咋办?老头子的棺椁还停在家中,我不能让他无处安身啊……”
老妇伤心欲绝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掉泪。再这样下去,林淡刚为林宝田洗白的名声又得黑透。
好不容易合上眼睛的齐氏已惊醒过来,悲愤道:“她胡说!她全是在胡说八道!你师公病倒了,你爹当即便要给严守业送信,是你师娘死活拦着不让,说严守业快要科考了,不能分心。她哪里知道你师公的病情发展得那般迅疾,半月功夫不到人就迷糊了,屎尿都没办法自理,此时再要联系严守业,人家已经出门游学,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你爹为你师公把屎把尿、伺候汤药,完了还得养家糊口,里里外外的活儿全是他一个人干,你师娘嫌脏嫌累躲得远远的。你师公死的时候她说银钱全都交给儿子求学去了,拿不出多余的给你师公操办丧事,哭着求你爹想想办法,最后你爹拿出所有积蓄还借了五十两利子钱,这才让你师公安然下葬。为了还债,你爹一口气没歇,下葬次日便出门做工挣钱,兜兜转转来了京城,这些年一直不间断地寄钱回去,只可惜他没有留下凭证,咱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