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家的归属感。
她一个人独行那么多年,临近死了,有个人回来陪在了她身边。
时夏的归属感来源于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为她送了一个肾的人。
这种感觉是连时家欢也没能给她的。
时夏从自己碗里夹了一根鸡翅放到沈一城碗里,瓮声瓮气,却情绪饱满,“多吃点儿。”
沈一城抬头,夹起那根鸡翅扔回她碗里,“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眼泪全掉鸡翅上了。”
林韵瞪他一眼,“说什么呢,人家夏夏是特地夹给你的。”说着,林韵把那鸡翅又给他夹了回去,“夏夏夹给你的,吃了。”
在林韵看来,这是时夏为了之前的事情在同沈一城讲和,只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这事儿就算是完美解决了。
在时夏看来,那鸡翅就是因为沾满了她的眼泪,被她嫌弃了。
沈一城看着再次回到碗里的鸡翅,夹起来咬了一口。
不知道有没有掉上鼻涕。
因为两人在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所以吃饭午饭没时间午睡就要去学校了。
林韵拿了两个保鲜盒,里面是切好的水果,“一人一个,下午吃。”
“夏夏你电动车的电没冲多少,不要骑了,要一城载你去学校吧。”
时夏不住的点头,这办法甚好。
“妈,她还有一辆自行车。”沈一城微微蹙眉。
“那自行车老掉链子,不好骑。”时夏忙道。
时夏笑眯眯的看着沈一城,后者已经跨上车,双腿撑地。
时夏看他的背影,觉得他心不甘情不愿,合理推测他现在应该在后悔,为什么要在山地车上加个后座吧。
时夏坐在沈一城的后座上美滋滋。
午后有些许的热,沈一城脱了外套塞进了时夏的怀里,此时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风吹起,扬起了他的衣摆,露出精壮的腰背。
时夏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最后阿弥陀佛
他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啊...
......
可是,他已经成年了啊。
时夏最终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的摸上了他的腰。
嗯,手感不错,好像比小腿还要硬些。
下一秒,时夏的爪子就被某人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掉了。
时夏,“......”
“我要掉下去了。”
换言之,不抓着你我坐不稳。
“抓后座。”某人的声音毫无感情。
......
时夏对着他的后背皱了皱鼻子,还是老老实实的抓住了后座。
自行车穿行在林荫里,眼角是不断后退的人车,还有不断变换的光与影。
时夏偏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年轻朝气。
时夏不由又想起那一夜,坐在天台上与她一起抽烟的那个男人。
她借着点烟的机会靠近他,又远离他。
那片刻的时间里,她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晦涩。
那个沈一城与现在的沈一城很不一样,可是这一刻,在这喧嚣之中,在她身前的这个少年好像又与那个男人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无论何时,他都是沈一城啊。
时夏轻轻伸手拽住了他衬衣的一角,攥紧。
时夏说,“沈一城,你走吧,你的肾,我不要,我也要不起。”
沈一城直接伸手将燃到指尖的烟蒂掐灭,然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天台的边缘拽。
沈一城指着楼底,“敢不敢跳下去。”
时夏望下去,二十八层楼的高度,底下是零星微光与无尽黑暗。
“你疯了吧,沈一城?”时夏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了。
夜晚的风吹着他衣摆,他扯开风衣将她裹进怀里,低头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很用力,很用力。
“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时夏,你选吧?”
时夏愣神的三秒,沈一城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那就一起死吧。”
时夏几乎是尖叫出声,“...我要,沈一城,我要你的肾...”
时夏毫不怀疑,那一刻,沈一城是真的要抱着她跳下去。
沈一城,这个人,真他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