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他都要拿她的睡眠问题攻击一下。
安妮枕在椅背上的头转了个方向,看向他英俊清冷的侧脸。
她说:“你可以只回答两个字。”
夏洛克也闻声侧头,对上她的视线。
他坐的很直,所以视线仍是在她上方。洁白的月光滑过他搭在眉梢的卷发,还有英挺的鼻梁,瘦削的下巴。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更显得深邃清凉。
他只是看过来,并没有问哪两个字,但安妮还是笑着告诉他:“你只要说‘顺利’,就够了。”
夏洛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转开视线。安妮明白他是在取笑她无聊。
可是她一点都不在意。她今天晚上真的很高兴,和朋友一起吃晚饭很高兴,现在见到他更加高兴。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高兴得有点想哭。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喜极而泣。但安妮不会让自己真的哭出来,她只想保留这些喜悦。
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有些太近了,安妮觉得自己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安妮看着他包裹在西装下的宽肩,就在她眼前,只要她枕着椅背的脑袋轻轻一滑,就可以落到他温暖的肩膀上。
她多想这么做啊。
可是不能。
这真是让人忧伤。
安妮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在寂静的夜晚如同擂鼓一般清晰。
“夏洛克。”
“嗯。”
他目光直视前方,安妮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还在思考案情。
只是为什么要来德波尔公馆的花园来思考?
安妮本来是要问这个,他为什么来这里?可是开口之后又改变了注意。
她不想问了。
夏洛克没等到她接下来的话,又转头看了她一眼。
安妮想了想,费力的希望能找出一个新的话题,但显然她这方面的能力非常不足,最后只好安静地冲他笑了笑。
夏洛克很自然的把她刚才叫他名字的行为定义为某种无聊举动,正想转开视线,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眉心轻皱。
一直注视着他的安妮自然发现了他的神情。
她刚想询问,就见夏洛克突然俯身过来,像一只敏捷优雅的美洲豹。
他从坐下到现在,身子就没动过,两人交谈时,只是跟个机器人一样修长的脖子转来转去。现在却突然俯身逼近,冰冷锐利的双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他一只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撑在椅背上,从远处看,缩在吊椅一角的安妮像是被他整个圈在怀里。
安妮觉得,自己刚刚经历了激烈跳动的心脏,这一刻像是骤然停止了。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她那么清楚的在他灰绿色的瞳孔中看到她小小的倒影,近到他的鼻尖几乎扫到她的。近到,她甚至能看到他颜色极淡的双唇上浅浅的唇纹。
安妮一动不敢动,连思想和呼吸都凝滞了。
夏洛克对她的反应毫不在意,他微微侧头,又逼近了一分,在她的鼻息间轻轻嗅了嗅。
“你喝酒了。”这是一个陈述句。
他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她的唇角和脸颊。
嗯?安妮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她是喝了一点酒,所以呢?
“看来我之前对你的判断有误,”夏洛克维持着这个威逼的姿势,嗓音冷漠地说道,“不止是为了那点毫无意义的过往累积的忧伤,我现在是不是要再加上一条——自杀倾向。”
安妮的目光微微一滞。
自杀倾向?这是在说她?她怎么可能自杀?!她……
安妮蓦然反应过来,他是在指责她喝酒。
酒精会诱发哮喘。安妮没想到夏洛克连这个都知道。她今天晚上的行为确实有些任性了。
“我没有想自杀,”安妮轻声解释,“我只喝了一点点,因为晚餐时大家兴致很好……”
夏洛克已经重新坐直身体,跟他靠近时一样快,而且直接站了起来。
他修长的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优雅的伦敦口音在空旷安静的花园里像是有回音:“晚安,德波尔小姐。希望你能平安活过今晚。”
安妮被他骤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
福尔摩斯先生高贵的头颅微微低垂了一个角度,居高临下地瞄了一眼吊椅角落里那只受惊的小猫。然后,迈开大长腿就准备离开。
不过,他没有走成。
夏洛克停住脚,冷淡地扫了一眼握着他衣角的那只手。他的西装是黑色的,衬得那只手更加白皙脆弱。
安妮在他身后,轻轻抿着唇,莹白的细指紧紧捏住他的衣角,轻轻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