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鬼垂头丧气地亲自牵了马上来,却没想到韦钰竟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骑了你的马,日后过来陪我练武,我指点你几招!”
虎贲们虽是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武艺,但因为没有名师,更不懂得保养身体,故而征战多年,一个个都病痛不少,跟韦钰转进翊卫府的时候,他们还不大乐意,可等到学了那些将门之中绝不外传的健身吐纳内息之法,又得韦钰指点了药酒养身的招数,哪怕后来渐渐知道了韦钰真实身份乃是韦家庶子,在他们心目中,那仍然是带着他们奋勇杀敌,身先士卒的将军。故而听到这话,那让马的虎贲高兴得咧开了嘴,回去的时候甚至还兴奋地翻了个跟斗。
至于其他人,虽说羡慕同伴能够得到韦钰指点,可能够和韦钰再次并肩作战,他们却更加激动。回程山路上仅剩的哨探原本就在韦钰离开云龙山庄时被拔除得干干净净,此时韦钰杀了个回马枪,自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和障碍。然而,等到留人在山庄外看马外加望风哨探的时候,一大帮人又险些打破了头,最终,两个运气实在太糟糕的家伙沮丧地留了下来,而这一次,韦钰却也来不及安慰自己亲手带出来的这些部属了。
因为即便是在这处偏僻的墙外,依旧能够听到内中传来的震天喧哗!
云龙山庄中确实正一团乱。高廷芳易容改服,混在杜至和承谨身后,俨然一副侍卫的打扮,终于得以进入了云龙山庄。他本来以为,就算是承谨这位八皇子再加上杜至这个冒牌的孟怀赢,哪怕有皇帝的圣旨作为后盾,要突入云龙山庄,仍然可能需要花费一些功夫,谁知道到了那血流满地,处处死伤的大门口,杜至不过是装模作样用承谨的名义宣了皇帝口谕,几个士气不高的守门士卒窃窃私语了一阵,竟是就放了他们进去。
如果不是他们拔营时倾巢而出,如今算得上养精蓄锐,高廷芳甚至怀疑颖王和韦家是不是打算将承谨和孟怀赢一并坑在这里。但他很快就明白,自己实在是想多了。纪韦两家火并的最新进展,竟然根本就没能捂住消息,沿途过去,他们一路畅通无阻不说,还能听到将士们难以抑制的议论声。
“纪云霄竟然挟持了小侯爷!”
“那之前颖王殿下和韦侯爷许下的赏金怎么办?”
“纪飞宇活蹦乱跳的,小侯爷都在他手里,你还想要赏金?”
“不是说纪飞宇受伤不轻,说不定就会一命呜呼吗?”
捕捉到这些声音,高廷芳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上前半步,对前头的承谨低声说道:“若你此次不想白来一趟,那么一会儿就拿出所有的勇气和应变来。孟将军会指点你,但他要提防被人看出痕迹,所以更多的时候要靠你自己。你先听好,韦钺被纪飞宇挟持了。他是韦泰的嫡长子,颖王殿下的嫡亲表兄,所以谁都不可能轻易放弃他。而他们也同样不会因为他就真的放了纪飞宇,因为放虎归山,遗患无穷。但这对我们来说,却是胜算最大的一点……”
承谨竖起耳朵听着高廷芳的嘱咐,只觉得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待想要点头时,他却又顾虑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人人都在看着自己,只能把心一横,昂首挺胸,竭力不露出半点怯色。和上次去颖王府赴清苑公主的生辰宴,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客人不同,今天他却是需要面对一个相当棘手的局面,即便有人指点,可终究还要靠自己去对抗那几个他从前连远看都不曾看上几眼的强力人物!
“大哥,我会努力的!”
他用很轻的声音念叨了一句,在他身后的高廷芳听在耳中,面上顿时露出了复杂至极的表情。这一声大哥,承谨到底叫的是“死去”的李承睿,还是他这个“高大哥”?
而对于颖王和卫南侯韦泰来说,他们原本正在焦头烂额应对被纪飞宇挟持了韦钺的窘境,这就已经是莫大的难题,可如今皇帝竟然也已经得知了此事,还把八皇子承谨和孟怀赢一块派了过来,他们不由得又惊又怒。颖王更是恼火地怒喝道:“怎么会让父皇知道的?谁走漏的风声,本王非杀了他不可!”
韦泰到底比颖王沉着一些,可他还来不及宽慰几句,距离他们不过十几步远的纪飞宇却咯咯笑了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自以为做得隐秘的,可却没想到还有人在你们后头吧?韦泰,这些年你打过几场仗?和平蜀迅如疾风,猛如闪电的雷神孟怀赢比起来,你有几分胜算?好,真是很好,咱们纪韦两家斗了这么多年,现如今倒叫别人白白捡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