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春雨缠绵,杜云萝躺在榻子上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一个激灵,倒是想起来了。
前世她虽不曾离开杜府,但德安的事情其实她是有听过的。
三月中旬化雪,泥石堵得官道来往不畅,官府衙门一直在赶工清理,成效却不显著。
到了月末,德安一连下了几日暴雨,本就因雪水涨了的河道越发难以容纳这突如其来的水量,德安这座沿水而建的小城几乎是浸在了水中,脆弱不堪的山体再一次滑坡,不单是堵了官道,还埋了德安城外山脚下的几个村庄。
杜家的铺子有些货就是从德安来的,如此天灾之下,京城里的货就断了。
杜家虽是官身,在光靠那点儿俸禄银子哪里够让这一大家子吃好穿好,银钱都是靠各处铺子庄子赚回来的。
叫德安耽搁了货,不至于让杜家伤筋动骨,以杜家的家底,便是关了铺子,没了庄子,只吃余粮都能吃一年,何况还有家底在。
可杜怀平是生意人,能赚钱的路子出了问题,他就不舒坦,急得每日在府中团团转,叫夏老太太训了两次。
当时杜云萝也在,因而对这事儿有些印象。
如此看来,之前的泥石挡了官道,圣上并不是特别上心,由地方官员们处置着,哪知突然就暴雨倾城,圣上夜里知道了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让穆连潇去了。
杜云萝在榻子上翻了个身。
要她说,德安城里的情况,要工部的人过去才是,穆连潇能行兵打仗,却不是治水的人才。
偏偏圣上就爱用他,经常让他跑前头,一会儿岭东一会儿岭西的。
杜云萝撇嘴,对圣上,她即便有些抱怨,但却是半句不敢挂在嘴上的。
她更担心穆连潇。
官道被泥石挡了,之前还能单骑通过,这会儿雪上加霜,这路定是更加难行了。
德安的水势若没有退去,穆连潇行走也困难重重。
不过,总要有人去的。
官道不挖通,工部那些大老爷们怎么去德安?救援的人手都进不了德安城,更别说去顾及城外的村庄了。
思及此处,杜云萝就觉得云栖说的七八天太过乐观了,若穆连潇全程参与,半个月一个月都有可能,那就是连围猎都赶不上了。
只是,德安出了状况,圣上围猎的行程也不知道会不会改变。
杜云萝的这些记忆在莲福苑里得到了印证。
午后,太子李恪就请了杜公甫进宫,杜公甫只当是去给皇太孙讲书的,哪知直接被请到了御书房。
杜怀平依旧为了货源的事情糟心,夏老太太看不得他唉声叹气的,开口说了他两句。
杜怀礼没有回府用晚饭。
他虽是礼部员外郎,但对水利一事颇有几份心得,被工部叫去一道出主意了。
如此过了一日,连杜怀恩都早出晚归。
夏老太太逮了个机会问他,说他不懂水利,只知道太仆寺里的那些活计,怎么也闲不下来了?
杜怀恩的答案在情理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
圣上去围场的计划并没有改变,太仆寺这几日都空闲不得,都在准备这次围猎。
杜云萝愕然,德安的情况还不明朗,圣上却丝毫没有改变行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