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都知道,这就是句推托之词。
杜云萝抿了一口茶,她当然不全是心血来潮。
她来见两个人,一个是桂氏的嫡长媳、等下就要认亲的任氏,一个是前世穆令冉的生母、族中六房的媳妇薛氏。
任氏还未到,杜云萝只看到了薛氏。
薛氏比杜云萝年纪小,去年秋天才刚刚进门,她身材较寻常女子壮实些,是老人们眼中好生养的类型。
薛氏是正月里就有了身孕,这会儿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她祖母的身边。
六房不算体面,事事以族长这一支马首是瞻,能落座的原本只有六房的老太太,薛氏的公爹婆母也只能站着,薛氏是得了肚子里的孩子的福。
从前,薛氏进门后连生了两个哥儿一个姐儿,颇受六房老太太喜欢。
永安三十年,薛氏生穆令冉的时候伤了身子,往后就再也不能生了,因而她对穆令冉的感情极其复杂,爱亦爱,恨亦恨。
穆令冉五岁时,定远侯府要给杜云萝过继一个儿子。
族长老夫人挑到了穆令冉。
六房上下从不敢对族中说不,自然是应下。
薛氏起先也是肯的,把幺儿送去侯府里,便是由寡母养大,吃穿用度、以后的教养,也会跟在六房长大截然不同。
为了孩子好,也是为了眼不见为净。
哪知道真的到了过继之后,薛氏舍不得肚子里落下来的这一块肉,又是哭又是闹,折腾了几日,倒是把自己折腾病了。
这一些事情,杜云萝和穆令冉都是不晓得的,他们知道时,已经是族中流言蜚语不断的时候了。
薛氏在族长那里大闹了一场,说当初就不该把穆令冉交给杜云萝,说她这些年思念孩子损了身子骨,又说杜云萝心思不正,这是在毁了穆令冉。
什么话不好听,薛氏说什么。
一旁是继母,一旁是亲娘,纠结和痛苦包裹住了穆令冉,在他娶妻之后,就越发疏远了杜云萝。
指腹轻轻擦过茶盏,杜云萝眯着眼睛睨了薛氏一眼。
她倒是不怪薛氏。
做了母亲的人,才知爱子之心。
为了六房,为了孩子,为了自个儿心中的那一道坎,薛氏应下了过继,可真的送走了,那道坎一下子就成了伤。
什么道理,什么得失,在思念亲儿跟前,都不值得一提。
薛氏想了十年,忍了十年,那些流言蜚语袭来,换作任何一个母亲,都是不能再忍的。
如果这都不闹不哭,杜云萝反倒要觉得,薛氏冷血冷情了。
薛氏只是听信了那些流言罢了,传出那些胡言乱语的人,才是杜云萝厌恶恨极之人。
那便是桂氏。
桂氏这颗墙头草,跟在练氏身后,没少生是非。
不过,桂氏也有克星。
外头的婆子传着新郎新妇来了。
杜云萝放下茶盏,看着随着丈夫一道进来的新妇任氏。
身材窈窕、模样俏丽,即便是多年之后,徐娘半老的任氏依旧美艳。
这个儿媳,就是桂氏的克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