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命思菊将铺在地上的图纸都收拾了起来,让周密之下午一并带去。
周密之去左军都督府转了一圈,同僚们对这个新任的断事官既感到好奇,又带着明显的不屑,虽说个个都表现得很热情,但周密之看得出来:这不过是出于官场上的虚伪客套罢了,在骨子里,他们还是不把自己这个文官出身、又没有爵位在身的五品枢密断事当一回事的。尽管皇帝很宠信,他们只当弄臣一般看待。
五军都督府各有各的伙房,像周密之这种主事的官,是有资格享受小厨房待遇的,但他对吃喝什么的没有特别的讲究,随便在大厨房里吃了点什么便回签押房里睡觉去了。
刚过未时,就有人来传旨,在正院里问:“周密之在吗?谁是周密之?”
周密之本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忙揉了眼睛,跑出来问道:“在呢,谁找我?”
那人道:“有口谕!”
周密之又是一怔,暗道:“又是口谕?”忙跪下,其他人都回避了。
那人道:“皇上说,让你去一趟那拉勇将军府上!”把手里捧着的图纸往周密之手里一交,转身就走了。
周密之愣了半晌,才知道口谕就这么一句话,忙叩头谢恩!
见同僚们都在小声议论,周密之匆匆地去了。
到了那拉勇府上,见门前排了一长溜等着见面的文武官员,一片朱紫,连个绿袍都看不着(五品以下着绿袍),他顿时一阵头大,暗道:“这么多人等着见,我该得轮到什么时候?”
大家见他往门首上走去,有人叫道:“干什么,干什么呐?排队,排队!不见这么多人都在等么?”
周密之只当没有听见,到了门首,对当值的家将道:“凡请禀复那拉将军,说大都督府枢密司断事周密之奉旨拜见!”
众人一听他是奉旨拜见的,又得知他就是那个由文转武的周密之,顿时都噤了声,想看那拉勇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家将一听他就是周密之,忙道:“你就是周密之么?我家将军等你有一会儿了!”便让人带进去。外面等着候见的人都鼓噪了起来,家将喝道:“吵什么?人家是奉旨来见的。你们有本事,也去请一道圣旨么?”话声才落,就见一队大内侍卫冲了过来,往那拉府前一站,桩子般杵立着,声势甭提有多吓人了。
家将见这阵势,也有些懵,问道:“几位,这,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的侍卫道:“奉旨,肃静那拉将军府上,未经皇上准许和那拉将军同意,文武百官等人一概不得前来滋扰,若有违者,一律交由顺天府治罪!”
等着候见的人一听,无不骇然色变,片刻间,吵嚷得像市场一样的那拉府前,顿时走得一人不剩,简直都可以招待鸟雀了。
那拉府上人等得到皇帝派了大内侍卫来值守门禁,无不怵然,行事之间,莫不都小心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