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恨不得他能马上去楼上,控制住情况。可队长的命令,他不得不服从,只得去车里取了资料,交到纪璟睿手中。
纪景睿会速度,长长的资料,他不过看了几分钟,心中有数之后,他跟着队员去了事发现场。
肇事司机的家位于8号楼,16层高,每层楼有六户人家。
也就是说,整幢楼一共有108户人家,按每户人家三口人来算,一共有324口人,现在是凌晨,大家都在睡觉,如果张教授真的无法控制情绪,引爆炸药,整幢楼都会有危险,324人的生命面临着危机,纪景睿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凌晨,每家每户都睡得十分香甜,若要疏散大家,需要很长时间。纪景睿安排队员从上到下暗暗疏散全楼人员,自己则去了606,那是肇事司机的家。
他到达606的时候,猎鹰就守在门口,神色很是严峻,手里持着枪,紧紧对着门内的张教授。
张教授一手抓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另一只手拿着刀,抵在男孩的颈部,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启动装置,若是按下开关,整个楼会瞬间被炸塌。
纪景睿走到猎鹰身旁,用眼神示意他把枪放下。
猎鹰迟疑的看着他,纪璟睿重重地点了下头,眼底笃定。
两人合作多年,非常默契,猎鹰十分相信他,虽然心中存着狐疑,还是按照他的命令,把枪放了下来。
纪璟睿走到门口微微躬身道,“张教授,你好。”
张教授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细细看了几秒,眼底有了恍然的神色,这个男人他见过,三四年前,两人在军队里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研发了一批新的炸弹,用于军事,前去军队讲说演习。
当时他军队里最年轻最瞩目的军官,张教授对他记忆犹新,虽然只是在几年前见过一面,张教授还是很快认出了他。
张教授淡淡的点了头,脸上神色却越发严峻,这个男人有多么优秀,他早就知道,上面派他来处理这件事,他必须更加小心翼翼。
他不愿伤害这个男孩,可他心里实在不甘,一人将女儿辛苦拉扯到17岁,眼见她就要成年了。
再有一年,女儿就会考取自己心仪的大学,去完成她的设计梦。这一切却被肇事司机无情的毁灭了,他不仅毁了女儿年轻的生命,也毁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没有女儿,张教授无法想象接下来要如何度日。
纪景睿的目光定在他脸上,目光深沉,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儒雅温和,根本不像会杀人的样子。
从秦宅赶过来,路上就花了半小时时间,若是他真的想杀人,早就动手了,又怎会等到现在。
纪璟睿知道,他心中有恨有怨,可他根本无法劝说自己动手,才会一直僵持在这里。
若他能好好劝说张教授,很可能不费一颗子弹就能救下男孩。
“张教授,令媛的事我都知道了,请您节哀。”纪璟睿神色庄重,眼底有着遗憾和悲伤。
这些并不是装出来的,他眼底的光十分真诚,张教授看着他的眼睛,又想起了女儿惨死的画面,握着刀的手微微抖了起来,刀尖划伤了男孩的勃颈,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男孩吃痛,却没有哭,也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只是微微蹙着眉。
纪璟睿看过资料,知道这个男孩患有很严重的肾病。
如果不能尽快换肾,他很可能撑不过一年时间。他的父亲之所以逃离现场,一方面是害怕赔偿,一方面是害怕坐牢,如果他坐了牢,他的儿子将无依无靠,巨额的医药费也无法支付。
事实上,无论是张教授还是肇事司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负责而又可怜的父亲,独自拉扯着孩子,只盼着他们平安长大。
张教授没想到自己真的伤了男孩,他呜咽了一声,唇瓣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叔叔我不疼。”男孩稚气的声音响起,语气安慰。
他的声音好似天籁,纯洁无辜。
张教授眼底流露的不忍,死死咬着唇,却没有松开男孩。
“你父亲撞死了我的女儿,你就应该偿命。”他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只是话音刚落,眸中就滑下一串眼泪,流过有着点点皱纹的脸颊。
男孩的脸色很平静,“我知道,我爸爸做了一件无法原谅的错事。我也知道媛媛姐姐因车祸去世,叔叔有多么伤心,这一切都是我爸爸的错。如果杀了我,可以弥补您的伤痛,那么请动手吧。”
男孩垂下眼眸,小小的身体微微颤动,眼眶有液体的积聚。
张教授声音哽咽,“如果杀了你,能换回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动手,可是杀了你,我的女儿也回不来了,现在我只想让你父亲尝尝,失去孩子有多么痛。为什么!他不立刻送媛媛去医院!为什么让我的女儿在疼痛绝望中死去!为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直直吼了出来,纪璟睿没有阻拦他,只有他把情绪发泄出来,才更易劝说。
男孩低下头,满脸泪水,“叔叔,这件事都是我爸爸做错了,他是因为我才会犯错的,因为我生了病,需要很多医药费,他每天白天上班,晚上跑出租,太累了,才会一时没注意到姐姐在马路上。他之所以逃跑,也是怕他坐了牢,没人能管我,怕不能赚钱给我治病,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叔叔,您要恨就恨我,爸爸已经受到了惩罚,他要面临10的监禁,我知道这依旧无法赔偿媛媛姐姐一条命,他犯下的错就让我来偿还吧!”
男孩抽泣着,心中深知没有了父亲,他也无法生存下去,与其如此,不如替媛媛姐偿命。
张教授眼底露出一丝狠意,握着刀的手收紧,猎鹰怒吼一声,“张教授,你不要冲动,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件事与他无关!”
张教授静止看着猎鹰,目光坚韧,“那我的媛媛呢?她何尝不是一个孩子,她才17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还没有绽放,就这样凋零了,她又做错了什么?!”
纪景睿用眼神示意猎鹰不要说话,自己朝着张教授走近一步,“我知道您失去了女儿,很伤心,很痛苦,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的父亲是在他的劝说下去自首的。虽然警察赶到事发现场时,媛媛已经去世了,但那条小路十分偏僻,没有路灯,若不是这个孩子极力劝说,媛媛的尸体很可能被不知情的司机碾压,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也保全了媛媛尸身的完整。”
“那又怎样呢?反正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他杀了我的女儿,我就杀了他的儿子,让他尝尝我的痛苦。”张教授攥着刀,刀尖逼向男孩的勃颈,抵在他的气管处。
猎鹰重新举起枪,径直对准张教授,握着枪柄的手,沁出黏腻的冷汗。
这个孩子太无辜了,他才十二岁岁,身患重病,父亲坐牢,已经十分命苦了,他不想眼睁睁看着男孩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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