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回到墓碑前,取出三支香点燃,也不和满腹疑虑的弟兄们解释什么,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把三支香插进前方石香炉,接过吕魁元递来的一瓶烧酒,倒进前面的三个酒杯,站起来退到一旁,掏出香烟默默点上。
蹲在墓碑左侧烧纸钱的戴子冉悄悄询问身边的雷鹏:“好像不对啊!立碑人怎么都是姓陈的?大哥的名字怎么没有刻在上面?”
雷鹏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墓主人姓吴是肯定的,大哥不也姓吴吗?”
“难道是随母姓?可是说不通啊!”
戴子冉抬起头来,看到吴铭黑着脸站在那儿吸烟,哪里敢上前去询问,只好揣着满腹的糊涂,继续烧纸钱。
不一会儿,吴家村数十男女老少被惊动了,都跑到河对岸驻足观望,热议不止,谁也搞不清楚怎么会有这么多军爷,来给孤零零活着又孤零零惨死的吴娟扫墓祭奠,没有一个人认出穿上军服、气质和身形已经大不一样的吴山伢子。
吴铭将三杯酒倒进燃烧成灰烬的纸钱里,再次跪下磕头,连磕九下,祭奠仪式完毕,同样疑惑的所有弟兄默默跟在吴铭身后,走到路边解下缰绳,翻身上马,跟随吴铭打马穿村而过。
两位已经收到钱的马车夫等候好久都没人理睬,忍不住大声询问洋灰和砖头是谁家的?和吴铭对话的两口子连忙答应,兴冲冲地绕过河岸越过木桥跑到马车旁,将两辆马车领到自己家去。
马车停下卸货的地方,恰好就是吴铭今生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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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分,吴铭一行骑着马进入田家村东口,把村民们吓得不轻,背着背篓的女孩刚要逃走,就被下马的吴铭叫住了:“是二妹子吧?你爹的腿好些了吗?”
听到吴铭熟悉的声音,女孩像触电一样,惊愕地转过身看了好久,忽然高兴地大叫起来:“吴道长,你怎么来了?”
吴铭无奈地笑了笑,身后弟兄大吃一惊,不知道自己老大何时变成了吴道长,就连吕正德也只是知道吴铭当初在道观养过伤,不知道吴铭假扮道士一事。
女孩和吴铭说了几句话,兴冲冲往家里跑,吴铭吩咐弟兄们跟上,牵着马大步进入镇子。还没到田正刚家,田正刚的父母和他瘸腿的大哥及二哥、嫂子和一群乡亲惊讶地站在门口张望。
吴铭连忙上前见礼,田父看清果然是吴铭,顿时扑上来,紧紧地抓住吴铭的手,泪流不止,吓得吴铭以为田正刚出事了,进入屋内来不及坐下劈头就问:“我正刚兄弟呢?”
田正刚的二哥上去搀扶激动的老父亲坐下,笑吟吟地向吴铭解释道:
“吴道长,造化弄人啊!你走了没多久,正刚和村里五个年轻人不忍乡亲们交重税,只好去当兵冲抵了,没多久写信回来,说是在什么中央军第五十二师当兵,结果年初在南面的宜黄和**红军打了一场大仗,全村六个人只剩下正刚活下来,唉!”
“前个月他给家里来信,说是伤好了,还立了功,他们师长得知他有文化,会武艺,被上万共军围着打的情况下,还舍命救出了他那受伤的团长,所以很器重他,推荐他到南京中央军校深造了。你等等啊,我去把信找出来给你看看。”
吴铭震惊不已,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全乱套了,原本一身是胆又极其痛恨官兵的田正刚,竟然在战场上救出自己的上官,吴铭脑子里似乎浮现出这样的景象:枪林弹雨中,被数倍兵力伏击的国民党军队一个团死伤惨重,溃不成军,受伤的小兵田正刚冒着枪林弹雨,扛起他的团长,突出重围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