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低声唤道,她的眼神太痛了,仿佛游走在火海里被煎着,那显而易见的痛苦。
她笑着嗯了声,抬手,掌心对着他的脸颊,“我饿了。”
“想吃什么?”
“混沌。”
好多天!两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想吃东西,每一次吃饭他都要哄好久,而且顶多就是半碗。
“我去给你买。”
“嗯。”
他低头亲了她一口,避开了她受伤的嘴唇,亲在了她凉凉润润的脸颊上,“躺一会儿,我会很快回来,不要出去,听话。”
“嗯。”
他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出去。同时把睡着的夏月和柴闵叫来,守着,不要出什么意外。
………
桌子的抽屉里有好多好多张纸条,数一数,有三十多张了,她每一天都会写,每一张纸上不管有什么内容,都少不了言驰这两个字。
摊开。
【言驰说我今天很厉害,跑了三百米都没有大口喘气,叫我加油,我说好的。】
【今天天气特别好,言驰说带我出去吃饭。】
【言驰说我很漂亮,嗯,我要记下来。】
【周围有人说他我身边的男人很帅,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言驰,叫我今天不许忘了他,嗯,我不会忘的。】
【记得明天要看纸条,要看看身边的这个男人。】
【言驰说喜欢我,不会抛弃我,我信了。】
好多好多……那些话,单纯又愚蠢,就像一个正处在热恋时期的、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在记录和男朋友之间的点点滴滴,甚至都能想象的到在写的时候,是唇角上翘的羞涩甜蜜。
可是这么多张都没有是记录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的,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无法言说的关系。
拿纸,手指包着纱布,慢慢的写下……
【他叫言驰,他有老婆,不要对他留恋,记着,一定要记着。】写完放在口袋里,怕明天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提醒自己。
至于孩子,她没有写……那般痛苦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吧。
反正,她也快死了……
“郁小姐。”
夏月和柴闵来了,看她站在窗边,手插在口袋里,窗户也没关。
夏月过来赶紧关上,“感觉怎么样?”
郁清秋摇头,夏月紧张了,“是不是很难受?”
柴闵没说话,她在观察。
“我没事儿…”声音虚弱的很,“言驰……”
“言先生出去买饭啦,太好了,你终于想吃饭了。”
郁清秋看着外面,窗户关了,外面的风景看不到了,就只能看窗户上自己的倒影。
戴着一顶厚厚的帽子,把光头给遮住了,瘦骨嶙峋,真难看。
“他和……他老婆感情好吗?”
夏月一愣,什么意思,她不知道言驰和眼严思文的关系。柴闵听明白了,“不好,而且直只是一张纸的关系,没有夫妻之实,这个故事很长,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是夫妻就不会没有夫妻之实……不过也罢了,不再问了。
“他是不是也中毒了?”
“是,但远没有你严重。”
“他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我这样?”像个半死之人,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世上,折磨着身边的人。
“郁小姐,这不是你关心的问题,你顾好自己就行。言先生就算会到你这一步,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是啊……很久以后,也会这样。
她闭着眼睛,头疼的厉害,她不想那么多了。
“我想睡觉,你们也睡在这里吧,言驰今晚不来了。”
啊?
………
现在是深夜12点,想要去买一碗馄饨,还真是有一点不容易,言驰开车出去跑了半小时才买回来。
病房却进不去,大概是听到了声响,夏月发来了短信。
“郁小姐不让你进,言先生,要不今晚您去休息室呆一晚?”
他皱眉,回,“睡了?混沌买回来了。”
“她睡着了,估计是不会吃。”
言驰收起手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离开,到前台,把混沌放在台子上,叫醒护士。
“郁小姐先前见过谁?”
………
严思文坐在床上,漆黑的病房,连一点的光都没有,她睁着眼睛,看着这茫茫夜色,想着一小时前的郁清秋……短促而冰凉的笑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是毒舌的信子在獠着青草发出来的清脆声。
叩叩……
敲门声。
“谁?”
“开门。”冷沉的声音。
他呀,她在这儿住了二十多天,他可终于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