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给我吧,我来收拾。”
北堂苍云却突然一扬手躲开了他,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你有意中人了?”
蓝清枫的手顿了顿,跟着一笑摇头:“别乱说,没有的事。练字不就是随便写,反正主要是练,内容不重要。”
趁着说话的功夫,他一伸手就把那张纸抢了过来,同样团成团扔到了纸篓里:“好了,我们去吧。今天的寿宴虽然不是我掌勺,但味道应该还不错,去尝尝看。”
北堂苍云轻轻抿了抿唇角,跟着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这书房里,必定铺天盖地都是经商方面的书,不过看起来你对经商好像没有多大的兴趣。”
“不是好像,是真的没有。”蓝清枫苦恼地叹了口气,“那些书我一看就想睡觉,可是没办法,我爹总说那是属于我的担子,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挑起来。”
北堂苍云想了想,诚恳地评价:“你爹不大讲理,蓝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你不喜欢,总有喜欢的,让喜欢的去挑,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岂不是皆大欢喜?”
蓝清枫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微笑:“其实我爹挺讲理的,所以当他明白我是真的对经商不感兴趣之后就答应我,蓝家的商业帝国可以由我的弟弟继承,我可以做我喜欢的事。但我喜欢的事能做之前,我必须帮他们一起打理蓝家。再说我想做的事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做,也必须为我的将来留一条后路,一旦真的做不成,也不至于饿死。”
这话若是突然说出来,当然不容易理解,可是因为昨天听到了他的琴声,再加上这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北堂苍云要是还不明白,那就只能说他是在装糊涂了。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有志者事竟成,既然是真正想做的事,总有机会的。走吧,去尝尝你家大厨的手艺。”
他当先转身而去,可是刚走了几步,蓝清枫却突然开口:“苍云。”
北堂苍云停住脚步:“怎么?”
蓝清枫顿了顿,又迟疑了片刻,才终于苦笑:“落花是我,流水……不是个女子。”
这话乍一听来极容易引起歧义,恐怕会让人认为他喜欢的是男子,但是北堂苍云知道不是。
可他仍然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这一点你不需要跟我解释的,那是你的自由。”
看着他的背影,蓝清枫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说的这叫什么话?流水不是个女子,我这不是在跟他说我喜欢男人吗?可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千万不要误会。
他该不会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听懂我的意思吧?可千万不要。
其实北堂苍云看得出蓝清枫绝对是栋梁之材,可毕竟事关重大,蓝家又是一个那么庞大的家族,牵连甚广,他是真的不大敢轻率做决定。
最重要的是,虽然现在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将来的皇帝,可是未来的事谁敢说?万一他真的那么不走运,终生与皇位无缘,不就辜负蓝清枫了吗?蓝清枫想要跟着他,无非就是想报效国家,一展所学,万一他根本不能给他创造那样的机会,蓝清枫又该向谁喊冤?
所以这种事,没有大多数人认为的那么容易。他虽然接纳了北堂凌铮,但北堂凌铮本来就是他的弟弟,跟他和蓝清枫之间的情形是不一样的。
寿宴就设在后花园中,此刻已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目测看去少说也得有五六百,蓝家果然人脉甚广。
知道北堂苍云等人都喜欢清静,蓝清枫将他们安排在了一个相对比较人少的贵宾区。
北堂苍云等人刚刚坐定,蓝清枫便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苍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蓝清柏。”
这男子比蓝清枫小了一两岁,同样剑眉星目,身材挺拔。其实这很正常,蓝家家主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美男子,娶的妻妾又个个貌美如花,单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他的后代就都不会丑到哪里去。当然这种事并不绝对,但至少这男子唇红齿白,绝对是个翩翩美少年。
而且最难得的是,他虽然出身富豪之家,却跟蓝清枫一样,身上毫无半点纨绔子弟的骄奢淫逸,反而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冲着众人抱了抱拳,笑容也是温温润润的:“见过沧海王,王妃,见过各位。”
众人各自还礼,寒暄之后重新落座,蓝清枫才招呼大家:“这里没有外人,大家也不必拘礼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吃。”
看了看蓝清柏,北堂苍云压低了声音在蓝清枫的耳边轻笑:“你是准备把蓝家甩锅给他吧?”
蓝清枫忍不住失笑,跟着故意一本正经:“别乱说,那怎么能是甩锅?清柏对经商很感兴趣,何况蓝家家主多威风啊!你看我爹,面子多大,不光来了这么多亲朋好友,甚至连你这位沧海王都请来了。这么威风八面的,多好。”
北堂苍云转头看着他,唇角有一抹浅浅的笑意:“我来,不是给你爹面子,是给你面子。”
蓝清枫愣了一下,心里居然划过一道奇异的暖流,看着他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一种隐隐的热情:“你……”
“你那是什么眼神?”北堂苍云立刻就不乐意了,“我又不是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你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收回去,不然打你。”
蓝清枫越发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却又轻轻叹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要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干什么?”
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北堂苍云只是笑了笑:“话又说回来,既然做蓝家家主那么威风,那你又不做?”
蓝清枫摇头,认真得很:“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再好也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如果是我真正想要的,再不好我也喜欢。”
然后他又看了北堂苍云一眼,那种眼神叫做有企图。
北堂苍云默默地扭开了头,顺便抽了抽嘴角:我这不是欠儿吗?明明现在给不了他明确的答复,干嘛还要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