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诅咒自家老爹,毕竟世事无常,天灾人祸又毫无规律可循,谁敢保证北堂千琅一定长命百岁?比如墨天云的父亲墨远清,又怎会料到英年早逝,死在自家亲兄弟手里?未雨绸缪,永远比临渴掘井强得多。
作为朝龙帝国帝王的嫡长子,他有守护朝龙帝国的责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必须做好他该做的事。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这随时可能要命的内伤不说,他身上背负的那个特殊的使命,更有可能让他一命呜呼!如果他真的过不了那一关,朝龙帝国的未来就必须交给一个绝对可以托付的人。
就目前北堂千琅膝下的众位皇子而言,除了他,北堂凌铮无疑是帝王继承者最合适的人选。而他唯一的不足,就是北堂千琅指出的“决断不足”,就跟墨行云如出一辙。
所以,他可以为墨行云锤炼夏侯若尘,有没有可能为北堂凌铮锤炼蓝清枫?
就算将来他能闯过那一关,不用北堂凌铮继承帝位,锤炼一下蓝清枫也是利大于弊的吧?至少对蓝清枫本身而言,应该是一件好事。毕竟如果始终无法在朝为官,他就必须继承蓝家,而要做统率蓝家的家主,没有足够的决断对他也是相当不利的。
可这毕竟是他一厢情愿的事,之所以始终不曾对蓝清枫开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是存了私心的,他根本没有资格替蓝清枫铺设什么大道。
何况他虽然考虑了这么多,却未必是北堂千琅愿意的。所以有时候,他又忍不住怀疑根本是闲的蛋疼。没办法,或许是赤日国的那段经历对他而言太刻骨铭心,导致对任何事他都比一般人考虑得更多。
这些话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包括墨雪舞。方才这一问也是顺嘴,其实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何必拿这些事给小舞添堵?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墨雪舞的反应太快了,快到让他没脾气,居然一句话就劈到了要点,让他想改口掩饰都来不及。
她不开口,北堂苍云也保持着沉默,可是很快他就苦笑一声扭开了头:“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没穿衣服似的……”
墨雪舞咬了咬唇,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了回来:“苍云,你到底……”
“小舞。”北堂苍云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如果能说,我会告诉你。可是现在,不能说。”
墨雪舞沉默片刻,拿下他的手笑了笑:“自从决定把你接在手里,我就有陪你承担一切的觉悟。苍云,我只说这一句,再说多了,就矫情了。”
北堂苍云坐起身,笑得很温柔:“嗯,我知道。”
话虽如此,墨雪舞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我多说一句:永远不要把我关在你的世界之外,因为你是我的。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还有我要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躲不开我。”
北堂苍云搂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肩窝,笑声闷闷的:“我愿意。你从来不在我的世界之外。相反,我心外的世界有很多人和物,但我心里的世界,只有你一个,甚至没有我自己。”
墨雪舞拍拍他的肩膀:“在某些方面,我的承受力优于你。撑不住了扔给我,我可以。”
北堂苍云答应了一声:“嗯。”
又默然片刻,墨雪舞突然笑了笑:“你刚才的问题,我可以回答:蓝清枫的狠辣决断不用锤炼,就已经在若尘之上。”
北堂苍云愣了一下,立刻抬起头:“真的?你怎么知道?”
“清韵说的。”墨雪舞回答,“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她也经常说起蓝清枫的事。你觉得蓝清枫看起来温文尔雅,就认为他跟行云一样,免不了温润有余、决断不足是不是?”
北堂苍云慢慢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他只是温文在表面上,其实骨子里狠辣决绝?”
墨雪舞点头:“是这话。就像你,君子端方、温良如玉只是表象,其实你骨子里比谁都狠辣决绝——当然,比不上我,不过现在不说这个。总之,蓝清枫的狠辣决断在若尘之上,只不过外人还无缘得窥。”
北堂苍云是真的很意外:“能举个例子吗?”
墨雪舞想了想,突然笑了笑:“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蓝清枫还有个弟弟,叫蓝清杨,酷爱游山玩水。四年前,蓝清杨入深山探险,不幸被一种罕见的剧毒蛇咬伤了右脚趾。虽然身上带了去蛇毒的药,也及时进行了处理,可那种毒蛇实在太厉害,等他回到蓝家,右脚已经被毒素侵害,若不及时切除,毒素会继续蔓延,别说是一条右腿,性命都将不保。可是没有人下得去手,就算可以使用麻沸散,切除右脚的时候蓝清杨不会痛苦,但谁都下不了手。”
北堂苍云了然:“蓝清枫可以?”
“是。”墨雪舞点头,“清韵说,虽然太医们都已见惯生死,可蓝清杨一个翩翩佳公子,骤然要变成独脚公子,谁都不忍心看到那一幕,何况是亲手切掉他的右脚?结果,蓝清枫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蓝清杨的命保住了。有人说他心狠,连亲弟弟都下得去手。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心里明白,这叫两害相权取其轻。”
壮士断腕的勇气不是谁都有,但具备这种勇气的人,必定不俗。
北堂苍云沉默片刻,轻抚眉心:“这么看起来,他比我有决断。不是我诅咒行云,如果他落到那样的境地,让我亲手切掉他的脚,我恐怕……做不到。”
墨雪舞笑了笑:“所以我说,你的狠辣决绝还不如我,如果是我,我想我下得了手。不过这也说明,如果蓝清枫真的有心追随你,必将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他有那个资格。”
北堂苍云叹了口气:“我从来不认为他没有那个资格,我只是在想,我有没有资格让他追随。”
墨雪舞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的?沧海王惊才绝艳,狂妄不羁,不是值得任何人追随吗?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
北堂苍云乐了:“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这人虽然有时候是狂了点,但还不至于如此不知脸红。何况蓝清枫的事……算了,以后再说,我现在很累,想睡。”
墨雪舞起身:“睡吧,我先回房了。若实在太累,允许你今夜先不想我,过后补上。”
北堂苍云笑得眯了眼:“你呀!用步天的话说,就是让我想不爱你都难。”
墨雪舞笑笑,俯身在他的唇上吻了吻,然后转身而去。看着她的背影,北堂苍云却突然叹了口气:“小舞,等我的顾虑不再是顾虑,我会让你隔三差五都下不了床的。”
墨雪舞停住脚步,回眸一笑:“好啊,我很期待。不过你确定,下不了床的人是我?”
北堂苍云同样微笑,只不过眼里的霸气不是假的:“我确定。在我心里,你比天下更重要,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征服得了天下,就征服得了你。”
墨雪舞眨了眨眼,眨出了几分狡猾:“你能征服我,这我相信,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下不了床的人会是我?”
北堂苍云端坐不动,笑容里却多了几分浓烈的侵略性和占有欲:“我是说过激将法对我通常都没有太大的效果,不过如果是这件事,我很乐意上一次当,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来验证一下?”
墨雪舞干脆转身看着他:“好啊,我没意见,来吧。现在我是你的,任你予取予求。”
北堂苍云却仍然没有任何举动,片刻之后叹了口气:“你走吧,还是不要逼我了,目前来说我还不想表演兽性大发给你看。”
墨雪舞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是个光说不练的。不过我不介意,如果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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