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月未央依然担心得要命。墨雪舞是为了救他,才先替他挡了一掌,又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好为他争取逃命的机会。可这个傻瓜怎么就不想想,他能一个人逃吗?还不如死在一起呢!
静静地看着墨雪舞包着纱布的脸,凌落月眼中的光芒万分复杂。也只有在这个任何人都绝对看不到的瞬间,他那一贯清冷的眼睛里才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隐隐约约的爱意,那种爱,已经超越普通朋友。
这是他的秘密,从相识到现在,在朝夕相处之中,墨雪舞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但凌落月跟潇绝情不同,他自制力绝佳,可以很好地控制一切,不管感情、理智还是行动,聪明如墨雪舞和北堂苍云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凌落月跟潇绝情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并不觉得喜欢墨雪舞痛苦,反倒觉得挺好的。也许是因为记忆被封印,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也就了无牵挂,喜欢上墨雪舞,他就多了一份牵挂,可以让他的生命变得更充实。他就以这样一种感情,悄悄喜欢着墨雪舞,很干净,很单纯。
但有一点跟潇绝情却又是相同的,他的喜欢不是为了占有,是一种守护和祝福。他知道,这两个人值得他这样做。不说别的,刚才墨雪舞为了保护他,替他受了一掌,甚至不惜跟月未央同归于尽,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会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吗?
墨雪舞也喜欢他,他看得出来,那种喜欢是发自内心的,是真真正正把他当成了亲人,尽全力守护着。反正都是喜欢,他也可以控制自己。真的,这样挺好的。
检查之后,基本可以确定墨雪舞的状况没有继续恶化,凌落月稍稍放心,赶着马车继续行进。
又经过了一个市镇,凌落月一路购置了足够的食物、饮水以及御寒的衣物、棉被等等,塞了满满一马车。又是一路前行,很快离开了市镇,再次进入了荒郊,不过道路十分平坦,马车完全可以通过,速度就不算太慢。
转眼又是黄昏。虽然赶马车不像骑马那样累,凌落月却仍然有些受不了,就选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休息休息再说。
确定墨雪舞仍然睡得十分安稳,凌落月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不过到底不放心,他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幸好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墨雪舞的体温都很正常。
也正是因为一夜都提心吊胆,天快亮的时候睡意袭来,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过睡过去之前,他脑子里不知怎么浮现出了几句话:别再跟老子说浪迹天涯很潇洒,鬼扯!尤其是在寒冬腊月,哪里比得上躲在温暖的屋里欣赏雪景更惬意,何况还有个随时可能蹦出来追杀你的人!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他感到墨雪舞好像动了动,就猛的睁开了眼睛:“小舞?”
墨雪舞确实已经醒来,正挣扎着想要起身,转头看了看,她眼睛里很快就有了焦距:“我居然还活着……你没事吧?”
看到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得出现了血口,凌落月一边说了声没事,一边取过水壶,轻轻把她的上半身抬起,慢慢喂了她两口。
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墨雪舞的思维基本上恢复了运转,突然问道:“月未央死了没有?”
凌落月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死,不过这次你还真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把你打飞,估计他没事,你死了。”
墨雪舞这才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剧烈地痛着,因为脸上的异样,她抬手一摸才发现居然包满了纱布,顿时有些担心:“我的脸毁了?”
凌落月摇了摇头:“是受了些伤,不过我瞧着不是太严重,凭你的医术,应该完全可以恢复。”
墨雪舞当然相信他的判断,可是看到浑身缠满纱布的样子,她忍不住苦笑了:“咦,木乃伊哟。”
凌落月表示完全没有听懂:“什么伊?”
墨雪舞差点笑出声:“没事。你是说我只把月未央炸跑了,但他性命无忧。”
凌落月点了点头,将当时的情形简述一遍:“可以肯定,他受伤也不轻。可是小舞,你也太莽撞了,怎么能跟他同归于尽?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能活吗?”
墨雪舞叹了口气:“能活的时候,你以为我愿意死?可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出事,我喜欢你,你是我弟弟。”
凌落月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浅浅的爱意和暖意,却摇了摇头:“我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哥哥。”
墨雪舞多少有些意外:“真的吗?可是我看着你比我小啊。”
凌落月哼了一声:“别给我装出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你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已经二十了。”
墨雪舞更加意外:“真看不出来。那你都是我哥了,我怎么能让你出事?我得保护你。”
凌落月突然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声音竟也透出微微的沙哑来:“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到没有?不然我们只能一起死。你拿你的命换我的命,根本没有意义。
两人几乎从未这样零距离接触,此刻依偎在他的怀里,墨雪舞才感到凌落月身上的气息虽然冰冷,但真的很好闻,就深吸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你还是第一次抱我呢。落月,你是个自制力绝佳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这不是赚了吗?”
凌落月沉默片刻就轻轻把她放下,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还说这种话,你被炸飞的时候,知不知道我差点吓昏过去?真的,你应该感谢月未央,他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墨雪舞也有点儿哭笑不得:“所以那句话怎么说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的敌人可能会救你的命,你的朋友却可能置你于死地,还真没处说。”
凌落月替她盖了盖被子,接着问道:“对了,你当时用的什么东西啊?威力那么大。”
墨雪舞遗憾地叹了口气:“就是不够大呢,再大一点直接把月未央炸死,我们就不用担心了。那是我刚刚研制的一种暗器,叫手雷。想着出其不意之下,说不定有效。下次他肯定会有所防备,不过聊胜于无,等我好了再多做一些。”
凌落月点了点头:“要不要吃点东西?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墨雪舞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就答应了一声。凌落月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又叮嘱了两句:“我是说真的,以后不许再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
墨雪舞有些无奈:“当时不也是情势太危急,急眼了吗?其实我可以直接把手雷扔过去的,可月未央那么厉害,完全可以躲开,我才想着我拽着他一起死。不过很明显,没那么容易。”
她不再多嘴,安安静静吃了点东西,又休息片刻之后,两人便继续启程,向西北行进。
好在虽然没有炸死月未央,可他伤的不轻,一连五六天过去,都不曾再见到他的影子。
倒是墨雪舞,得益于那种伤药的神奇疗效,恢复的挺快。拆除脸上的纱布之后她发现,确实稍微有点严重,不过凭她的医术没问题,又给自己做了个小规模的整容手术。
这一路行来,又是数日过去,除了不停地赶路,墨雪舞又多造了一些手雷藏在马车上,并且随身带着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眼看着暮色降临,他们又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吃过饭后,墨雪舞坐在桌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表示十分满意:“基本没问题了,还有两处疤痕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只要不注意,也看不大出来。”
凌落月点了点头:“身上的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墨雪舞在自己的肩膀上指了指:“除了这个地方,其他的没问题。”
看着她绝美容颜,凌落月浅浅地笑了笑:“还好没毁了这花容月貌,否则就太暴殄天物了。”
墨雪舞摸了摸脸,倒是不怎么在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接着开口:“月未央这么久都没再出现,是不是已经找不到我们了?”
凌落月表示没那么乐观:“但愿吧。”
墨雪舞转头看着他:“那你呢?你的记忆封印有没有继续松动?”
这次凌落月摇了摇头:“没有,我能想起的只有之前跟你说的那些,封印一直很稳定,所以我现在的功力仍然比不上月未央,我们只能祈祷,千万不要再碰到他。”
谈谈说说间,时候已经不早,两人就上床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起了床,仔细易容之后下楼来到了大厅,准备吃过饭后继续赶路。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刚刚吃到一半,旁边的角落里突然起了一阵喧哗,有人更是不停地大叫:
“哎呀,死人了!”
“别乱说,没有死,这小姑娘八成是得了什么怪病!”
“白眼都翻起来了,恐怕活不了了,快走,别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