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很静,连那股杀戮的欲望也减轻了很多,说不出的舒适。或许,这就是他死活都想要墨雪舞的原因。
也因此,他不惜为了墨雪舞与任何人为敌,甚至与最亲的人反目成仇。
他这一路走得并不快,所以刚刚走进大厅,还没来得及跟轮椅上的墨雪舞打招呼,江月紫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伴随着一声厉喝:“浅月!你给我站住!”
凌浅月皱眉,回头施礼:“母后还有何吩咐?”
江月紫却不理他,早把目光锁定了墨雪舞,咬牙一声冷笑:“贱人!你敢害我儿子?”
墨雪舞表示很冤枉:我?我被你儿子害得无法动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你说我害他?
刷!
江月紫很痛快,跟当日的月无心一样,一个巴掌就往她脸上甩了过来。没办法,现在不能杀她,就无法下太重的手,否则万一真的把她弄死了,狐族大业就完蛋了!所以先扇她几耳光解解恨算了。
墨雪舞只能认命地抿了抿唇,为自己倒霉的脸蛋默哀:我对不起你,老让你遭受荼毒……
预期的剧痛并未降临,定睛一看才发现江月紫的手停在了半空,因为凌浅月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如水:“母后何苦如此相逼?她也不曾得罪你……”
“放手!你大胆!”江月紫勃然大怒,脸色已经铁青,“浅月,你真的敢跟我动手?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是你母后?”
凌浅月点头,微微一叹:“记得,只是母后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儿子?”
他轻轻用力,把江月紫往后推了推,顺便护在了墨雪舞身前:“我真的只是想要雪舞,并不曾因此妨碍到任何人,母后何至于如此大动肝火?”
江月紫其实只是退了两步,完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却依然怒气勃发,声音也更加严厉:“你敢打我?浅月,你果真不怕天打雷劈?”
凌浅月叹了口气:“怕,我……”
“那就让开!”江月紫冷笑咬牙,“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跟我动手,这还叫不曾妨碍到任何人?她如此魅惑于你,我绝对不能饶她!”
凌浅月沉默片刻,居然听话地让到了一旁,却突然右手一抬,已经握着一把锃亮的匕首,声音淡淡的:“母后若定要对雪舞动手,我没办法。不过我既然决定要她,就不会让她自己受委屈。母后打她一巴掌,我就刺自己一下,陪她一起受疼也就是了。”
墨雪舞愣了一下,费力地转头看着他散发着冷意的脸,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至于吗?如果只是为了哄她帮忙完成狐族大业,他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还是说为了感动她,凌浅月什么代价都给得起?
若是后者,这位狐族太子倒真是个“人才”。
可他这个举动无疑更刺激了江月紫,越发令她怒不可遏地连连冷笑:“好,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说到做到!”
啪!
她狠狠一个巴掌扇到了墨雪舞脸上。墨雪舞被打得整个上半身都歪向了一旁,剧痛随之而来!
嗤!
凌浅月好不犹豫地匕首刺入了肩窝,而且用力极大,锋刃全部没入了肉里!然后,他猛一用力,将匕首拔了出来,刀口瞬间血如泉涌!
这一下的剧痛,比墨雪舞承受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你……”江月紫忍不住一声尖叫,“浅月!你……你……”
她真心以为凌浅月只是在吓唬她,想逼她停手而已!再怎么生气,这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更是她全部的希望,这一下绝对扎在儿身,痛在娘心,她立刻尖叫着扑了过去,拿手绢去堵刀口:“你、你怎么可以……你这个傻孩子!来人!叫太医!太……”
“母后,我没事。”凌浅月推开她的手,蹲下身把墨雪舞扶正,笑得温柔,“你看,我也痛了,别生气好不好?别人欺负你,我自然替你讨回来。可她是我母后,我没办法跟她动手,是不是?”
墨雪舞一张嘴,嘴角流出了殷红的血,伴着几分苦笑:“凌太子,你不必……如此,我们是敌人……”
“不是。”凌浅月轻轻替她擦去唇角的血,声音很温润,“你是我想要的人,永远都是。母后还要打吗?那就请吧。”
他站起身,往旁边让了让,垂在身侧的右手始终握着那柄匕首,并任由刀口的血不停地往外流。
江月紫又急又怒,一张脸也涨得通红:“浅月!你……你是不是疯了?这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至于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说!她是不是给你下药,让你迷失了本性?”
凌浅月笑了笑,笑得平平静静:“她不用给我下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味药,但不是迷魂药,是治我心病的心药,我没她不行。”
江月紫咬牙,狠狠地咬牙:“一派胡言!还说不是迷魂药,你都被她迷成什么样子了?若继续留着她,你就彻底毁了!”
凌浅月笑了笑:“你若杀了她,我才彻底毁了。”
“你……”
江月紫简直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甩袖就走:“浅月,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个时候才赶过来的江月蓝赶紧上前相扶,一叠声地劝慰:“王后息怒,小心身体……”
待彻底走远,知道凌浅月绝对听不到了,她才忧心忡忡地问道:“王后,真的任由墨雪舞留在殿下身边?殿下娶不娶无心无所谓,可这个贱人……”
“可能吗?”江月紫冷笑,倒是差不多恢复了冷静,“狐族大业毕竟少不得她,先顺着浅月的意思,留着她的贱命,等大业完成之后,我必将她碎尸万段!否则万一把浅月惹急了,耽误了大事,你我都百死难赎。”
江月蓝自是心中暗喜,面上故意更加忧心:“可殿下对她情根深种……”
“笑话!”江月紫更加冷笑连连,“不过见了几次面,哪来的情可种?只要她死了,再把无心娶过门,浅月自然就把她忘了!”
江月蓝连声答应,暗中得意地冷笑:就是说嘛!狐族还是狐王和王后说了算,太子殿下再执拗,那也翻不了天!墨雪舞,就让你再多活一个月吧!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有一个月的阳光!
凌浅月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一刀足以逼退江月紫。论狠和绝,江月紫的段位比他差得太远。他是不敢也不能对江月紫怎样,但至少,他敢对自己做任何事。
狐族太子的狠绝,不是说说而已。
收起匕首,他重新蹲下身,气息却微微有些乱:“委屈你了。不过别担心,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否则无论你再受什么折磨,我都会双倍乃至数倍加诸在我自己身上,陪你一起承受一切苦楚。”
墨雪舞看着他,眼里的光芒异样的复杂:“凌太子,你没必要这样做,真的,我们是敌人,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认为值得。”凌浅月笑笑,脸色却渐渐苍白,“我刚才那句话是真的,你是治我心病的药,我没你不行。”
墨雪舞叹口气:“心病?”
“嗯,以后你会明白的。”凌浅月站了起来,却不自觉地晃了晃,“你先坐坐,我去……处理一下伤口。鲜血淋漓的,怕你看了恶心。”
他抬脚要走,却更加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不得不一把抓住了轮椅,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墨雪舞皱眉,瞬间启动电子芯片一查探,跟着吃了一惊:“凌太子!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