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什么资格?你们……”
他突然住口,并且紧紧抿住了唇,一副宁死不想再说一个字的架势。
墨雪舞果断地闭嘴。现在凌落月还生死未卜,凌浅月的确不可能有心思跟她说这些,是她太过分。不过如果事情是这样的,或许她就会有机会劝说凌浅月放弃狐族大业。来日方长,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容易适得其反。
“咳咳咳……”凌浅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不得不暂时起身走远了些,掏出手帕捂住嘴,却依然捂不住那剧烈的咳嗽声。
好不容易等他的咳嗽告一段落,墨雪舞才皱眉开口:“你有没有找太医看过?”
“没有,没来得及。”凌浅月擦干净唇角的血,重新走了回来,居然主动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墨雪舞还是把手搭上了他的腕脉,片刻之后收回了手:“肺部有炎症,暂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可以开个药方,你拿去给太医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照方服药。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这病必须尽早治,再拖延下去,或许情况就会恶化得很快,想治也治不好了。”
凌浅月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她起身走到桌旁,取过文房四宝写好了药方,等她回到床前才突然问到:“那你看着,我这血虚的状况有好转吗?”
墨雪舞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有没有好转,你应该比我清楚。固本培元、宁心安神的药物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而且你应该并没有听我的话,仍然在接触那种导致你出现血虚的特殊环境,是吗?”
凌浅月居然点了点头:“是。”
墨雪舞便冷笑了一声:“那么请恕我无能为力,医者只能治人身,不能治人心,你若是一心求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凌浅月凝视着她,浅浅地微笑着:“可是你治得了我的心,你忘了吗?我刚刚说过,你就是治我心病的心药,我的心病只有你能治。”
墨雪舞摇头:“凌太子太抬举我了,你这心病我治不了。你既然明知那个环境让你的身体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大,却偏要……不是,不对,你……”
她突然反应过来,凌浅月既然明知那里会伤害他的身体,却仍然要去,这岂不就说明他有苦衷,不去不行吗?莫非仍然跟他所谓的狐族大业有关?
凌浅月倒也不回避她的目光,只是微笑:“什么不对?我怎么了?”
墨雪舞的脑中转过了无数念头,综合她看到、听到的一切,似乎不怎么艰难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凌太子,你跟七煞……是不是一样?”
凌浅月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笑容倒是不变:“什么一样?”
墨雪舞咬唇,声音不自觉地有些紧:“你跟七煞背负的使命,一样。或者至少,相似。”
也就是说,凌浅月跟七煞一样,也必须为了自己的种族,随时准备牺牲一切,包括这条命。所以,就算明知那个环境会让他受到越来越大的伤害,甚至要了他的命,他依然不能不去。
凌浅月凝视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又笑了笑,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对着侍卫交代了几句。
隔了不多久,侍卫便送了两坛酒和两个酒杯进来,顺便送上了几道精致的小菜。
“过来。”凌浅月倒了两杯酒,“陪我喝一杯。”
墨雪舞不动:“我答应过……”
“答应过苍云不再喝酒。”她想说的是这个,可凌浅月说过,不许她提北堂苍云的名字。
“答应过沧海王不喝酒?”凌浅月看她一眼,居然猜出了她的意思,“那就你倒,我喝。”
墨雪舞还是不动:“你喝你的,我照顾落月……”
“别逼我。”凌浅月看着她,目光明明很平静,却又暗藏着汹涌的暗流,“你知道的,我要对你做什么,不用喝醉。”
这倒是。墨雪舞替凌落月盖了盖被子,起身走到桌旁落座,拿起了酒壶:“喝吧,喝完我给你倒。”
凌浅月很听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笑了笑:“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墨雪舞帮他倒满酒杯,也笑了笑:“我承认在心里骂过你,可这次真没有。”
凌浅月很有些忍俊不禁:“你真不怕死。为什么这次不骂我?我在威胁你。”
墨雪舞微微侧头,目光很清澈:“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心里不好受的时候,杀人的心都有,威胁一下算什么。”
凌浅月又喝了一杯,轻轻抹了抹唇:“别那么自以为是,我说过心里不好受吗?”
“不用说。”墨雪舞尽职尽责地替他倒满,“真正的难受是说不出来的,能说出来的,不是真正的难受。”
凌浅月低垂了眼睑,突然冷笑:“你可以慢点倒,否则我会醉得很快。真的醉了,不敢保证一定不会对你做什么。”
墨雪舞顿了顿,尽量小心地开口:“那我们……聊几句?”
“我们一直在聊。”凌浅月端起酒杯,再度一饮而尽,“还想聊什么?”
有了他的提醒,墨雪舞没忙着给他倒酒:“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和七煞……”
凌浅月一抬手,阻止了她:“聊别的。倒酒。”
墨雪舞无奈,只得替他倒满,然后叹气:“凌太子,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
凌浅月喝了一杯酒,笑容清凉:“这辈子没可能,我跟你做不了朋友。不是敌人,就是情人。”
墨雪舞沉默,片刻后笑了笑,笑容比他更清凉:“这辈子没可能,我跟你做不了情人。如果不是朋友,那么不是敌人,就是仇人。”
凌浅月从她手中拿过酒壶,嘴对嘴喝了好一会儿,才挑唇开口:“我不信这个邪。狐族美人千千万,世间美女万万千,皆不入我眼。唯独你,当日初相见,一眼误终生!我不信上苍那么不公,连我唯一想要的都不给我!”
墨雪舞苦笑,笑得那叫一个无奈:“其实是因为,恋爱中的人智商都等于零,你用滤镜、美颜什么的把我美化了,所以……”
“说人话。”凌浅月又灌了半壶酒,眼神又开始迷离,“说我能听得懂的。”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墨雪舞真能哈哈大笑出声。不过看到凌浅月目光朦胧的样子,她又开始担心:“你喝多了,还是……”
“还行,没醉。”凌浅月抚了抚额头,脸颊其实也红了起来,“你刚才说,滤镜……是什么?”
墨雪舞吐出一口气,微微一叹:“我的意思是,你看着我好,只是因为你在你心里把我理想化了,你刻意抹去了我的缺点,又把我的优点无限放大,给了我一个完美的设定。也就是说,你以我为原型,把你心目中最理想的太子妃应该具备的一切加诸在我身上,用你的想象把我塑造成了你想要的样子,所以……”
“不,不是,我没有。”凌浅月一开始还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终于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没有。因为你在我心里,并不全是优点,甚至你的缺点比优点多。我想要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好,而是因为,你就是我想要的人。哪怕你一无是处,我想要的也是你。”
墨雪舞抱着脑袋呻吟:“我若是一无是处,你还喜欢我什么?”
凌浅月还在笑,可是语气很认真:“喜欢你的一无是处。”
扑通一声,墨雪舞直接趴到了桌子上,双手捶着桌面直哼哼:“完了,我好像爱上你了……”
“那不是很好?”凌浅月抱起酒坛灌了几口,“可惜,只是好像,不是事实……咳咳咳……”
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流了下来,打湿了雪白的衣衫,却偏偏没有半点狼狈,倒多添了几分撩人的风情。所以说,男人长得帅了,做什么都百搭。长得不帅,做什么都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