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前,良久未动。凌浅月一走,就意味着黑狐将重新出现他的身边,只不过他看不见。所以,什么不该做的都做不了,包括自我了断。
不会改变主意帮凌浅月,固然是不想害死太多无辜,更重要的是墨雪舞既然是沧海王看中的人,她没道理掂量不出轻重。他们之间的情分再不一般,难道比无数无辜者的性命更重?
她若果真无法在两者之间做出正确的抉择,就没资格成为沧海王的人。
凌浅月回到浅月阁的时候,窗外已是暮色沉沉。墨雪舞多少有些担心,怕他因为废了月无心激怒凌月初等人,双方再起了冲突。
看到他没什么异常地进了门,她才松了口气,跟着一皱眉:“你又喝酒了?”
凌浅月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醉意,只是身上依然带着淡淡的酒香:“担心我?看来你对我真的跟之前不同了,我好高兴。”
墨雪舞有些无语:“不是,我……”
“不用否认,我看到了。”凌浅月笑得温和,“第一眼看到我,你松了口气,因为我毫发无伤。”
墨雪舞只好叹气:“其实你不用那么聪明的,显得别人都很笨。”
凌浅月笑出了声,却驱不散眉宇之间那淡淡的落寞:“就是不够聪明呢,否则早就让落月说了实话,带领狐族离开这里了……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把他后面的话逼了回去,虽然没有吐血,墨雪舞依然能判断出他的肺炎在加重,便很有些无奈:“你既然知道狐族大业少不得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好好吃药治病?我真不懂你的脑回路。”
凌浅月半晌才倒过这口气来,早已难受地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声音也变得虚弱:“脑回路……是什么?”
……
“就是想法。”墨雪舞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怎么觉得你抱着一种……自暴自弃、死活随意的态度对待你自己的身体?”
凌浅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想多了。”
可不就是死活随意吗?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很可能就是他生命的终结点,既如此,有什么好治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当然不可能驱散墨雪舞所有的疑惑,但这些事也不是她有资格管的,便也住了口。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浑身一僵,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这……怎么回事?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很轻,凌浅月却立刻转头看向她,十分平静:“药性又发作了?”
墨雪舞一愣:“呃……啊?”
“艳骨欢。”凌浅月眨了眨眼,“你现在是不是浑身发热涨痛,很想把我扑倒……这样那样?”
墨雪舞的脸已经迅速变得红扑扑的,仿佛熟透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芳香。辛苦地压制着自己,她很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不是帮我解掉药性了吗?”
凌浅月摇了摇头:“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艳骨欢只要入体,除非行房事,否则不能化解,只能用内力暂时压制。一旦压制失效,就会重新发作。”
墨雪舞呆住:电子芯片的资料库里虽然也有关于狐族的记载,但艳骨欢既然是一种媚药,而且当时已经没事了,她也就没再刻意查过。原来这么操蛋?
“那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控制着自己,“齐护卫怎么办?他应该尚未娶妻,难道也只能一次次用内力压制?”
凌浅月挠了挠眉心,很有些无语:“你是不是先关心一下自己?果然医者父母心,你真……操蛋。”
尽管时间地点场合都不对,墨雪舞到底还是噗的笑了出来,很快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你……哈哈哈……你怎么会这样骂人?跟谁学的……哈哈哈哈……啊哟……好难受……”
该死的月无心!这艳骨欢太厉害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快炸了,真想把凌浅月扑倒,这样那样!
看着她瞬间笑不出来了,凌浅月哼了一声,再次伸手点在她的眉心。随着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体内,汹涌肆虐的热流再度缓缓消失。除了浑身无力发虚,已没有其他不适。
“下次发作,间隔的时间会缩短一点。”凌浅月收回手,似笑非笑,“然后一次比一次短,药性一次比一次猛烈,滋味将相当销魂。现在你还觉得,我那样对月无心太狠吗?”
墨雪舞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一脸不解:“为什么一次比一次猛烈?不应该越来越轻吗?”
凌浅月想了想,突然一脸钦佩:“你跟沧海王在一起那么久,他居然还没被你气死,道行够深。”
墨雪舞刚刚被艳骨欢折腾完,大脑有点短路:“啊?”
“你能不能抓住重点?”凌浅月突然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架势,“我刚才跟你说的是齐磊吗?我现在跟你说的是药性吗?”
墨雪舞眨了眨眼,突然微笑:“能把优雅从容、淡定沉静的狐族太子气成这个样子,我道行才深呢!”
凌浅月吸气、再吸气,一挥衣袖站了起来:“离我远点!”
“凌太子!”墨雪舞也跟着起身,却又迟疑着,“那个……没事了。”
凌浅月反倒笑了笑,眸子幽深,透着些许冷意:“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彻底化解你体内艳骨欢的药性?”
也就是说,他为什么不借由这个契机,彻底把墨雪舞变成他的人。
墨雪舞否认不了,只好点头:“我是有些不明白,不过这是你的事,你可以不答。”
凌浅月笑容不变,眼里的冷意在加深:“如果你很期待,今晚我可以……”
“啊,我不是很期待。”墨雪舞微笑,脚底下退了两步,暗骂了自己一句找死,“虽然我决定不了这件事,不过你如果也不是很期待的话,以后再说。”
凌浅月看她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我说过会尽量耐心一点,等你真心接受我。目前来说,我的耐心还比较够,如果你不惹我,不逼我。”
墨雪舞很乖巧地眨了眨眼,带着几分牲畜无害的微笑:“好的,我记住了,你慢走。”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希望我快点走。”凌浅月转身而去,好心地没有继续吓唬她,“今晚好好睡吧,我刚才跟落月喝酒,喝的有点多,晕得很,什么也不想做。”
那太好了!
墨雪舞刚要表示开心,凌浅月却突然停步回头,笑得有些诡异:“喝酒的时候,我告诉落月,以后不会再逼他,因为你会帮我完成狐族大业,但你会死。你猜,他什么反应?”
墨雪舞居然完全不加考虑,只是笑了笑:“他没有改变主意,还是不肯帮你。”
“这么聪明?”凌浅月有些意外,跟着笑得更诡异,“没错,他宁可让你去送死,也不肯说实话。”
墨雪舞耸了耸肩,半点都不意外:“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忘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事,也不记得我这个人了,我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凌浅月沉默片刻,居然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挑拨离间的,居然失败了,惭愧。歇着吧,我走了。”
墨雪舞忍不住吐槽:你倒不怕承认。
她是真的没所谓,若是突然知道一个陌生人要为了她死,除了有点意外之外,估计她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她现在之于凌落月,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夜色很快深沉。
又被艳骨欢折腾了一次,墨雪舞浑身无力,早早就熄灯就寝了。一开始还闭着眼睛想着心事,琢磨着如何逃出生天——虽然知道完全是瞎琢磨。想着想着,渐渐就沉入了梦乡。
原本睡得好好的,她却突然被一阵剧痛弄醒了,不由猛地睁开了眼睛,险些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