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淮送他回家的时候,他说了很多话。虽然因为醉酒,完全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可奇怪的是,不久之后贺淮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因此怀疑自己把这个秘密透露了出去,才跟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江月紫的脸上,大概是从他这一举动中解读出了什么信息,所有人,包括月未宁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江月紫眼里早已掠过一抹明显的惊惶,却只是镇定地冷笑:“看我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落月挑唇:“母后不必紧张,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虽然这件事原本是个秘密,不过现在说出来已经没什么了,也好让大家明白,为什么除了我,只有二皇兄能帮太子哥哥完成狐族大业。”
月未宁的目光随后转到了凌月初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原来陛下那天说我不过是完成狐族大业的工具,是因为我有天狐脉?难怪就算我的脸毁了,你依然肯娶我为妃……”
凌月初脸色一变,目光更是瞬间变得更加狠戾:“不得胡说八道!”
“真的是胡说八道吗?”凌浅月轻轻浅浅得笑了笑,“众所周知,拥有天狐脉的女子生下的儿子,不仅修为更高绝,而且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他看向了凌落月,凌落月便点了点头:“是的,所谓特征就是,眉心平常没有任何异常,但此人若恰好又是灵根体质,若被人用修习《晓风残月诀》而得的内力击中眉心,肌肤就会变成绿色!”
话音未落,他突然猛的挥手,一道碧绿的光芒以比闪电更快的速度急射而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瞬间击中了凌傲月的眉心!
虽然他用的力道不会很大,可这一下的冲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承受的,凌傲月又猝不及防,顿时蹬蹬蹬连退好几步,脱口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江月紫大惊失色,立刻扑过去抓住了他:“傲月,你怎么样?”
凌傲月急促地喘息了几口,然后摇了摇头:“没事……”
“啊!这……”
紧跟着响起的是所有人的惊呼,因为凌傲月的眉心没有任何异常,别说是变成绿色了,根本一点点变化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
一片惊呼声中,江月紫眼里反而露出了明显的喜色,迫不及待地大声说道:“这就说明傲月并不是绝顶高手,他根本帮不了浅月,落月,还得你去!”
凌浅月衣袖一挥,一股浑厚的内力排山倒海一般涌了过去,所有的惊呼和议论瞬间被压了下去。唇角挑出一抹略带讽刺的笑容,他语声平静:“母后,你不觉得现在,另一件事更应该立刻说清楚吗?”
大概从他的笑容里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江月紫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什么事情?”
“母后,你今天真的有些不正常啊。”凌浅月摇了摇头,一脸的疑惑不解,“宁妃是天狐脉,她的儿子一定会拥有这个共同的特征,傲月没有,那就说明她并不是宁妃的儿子,那他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
最后这两个字就有点难听了,江月紫瞬间大怒,却不得不强制克制:“这、这我怎么知道?”
凌浅月笑了笑:“不知道不要紧,既然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那就必须处死,用他的血洗刷给父王带来的耻辱!”
“一派胡言!”江月紫越发怒不可遏,“傲月没有这种特征,只能说明他并不是宁妃之子,谁说就是野种了?月未宁,做了什么好事?”
众人立刻把目光转向了月未宁,接着便发现她虽然因为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眼中却分明流露出了明显的惊慌失措,以及一种故作镇定的狼狈:“没、没有,你不要乱说,我什么都没做……”
“哈哈,笑话!”江月紫仰天狂笑了两声,“什么都没做,为何傲月不是你的儿子?你赖不掉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毕竟铁证如山,月未宁又哆嗦了几下才叹了口气,低下头小声说道:“其实是因为当年我被陛下封为宁妃之后,许久都不曾有孕。本来我的脸就已经毁了,如果连孩子都生不出来,陛下怎会让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我万般无奈,就假装有孕,偷了别人的儿子来冒充……”
这可太具有爆炸性的效果了,众人又是啊的齐声惊呼,议论声也更大。凌浅月以手支颌,淡定从容:“这不还是野种吗?我并没说错。既然如此,就必须立刻将傲月处死……”
“你胡说八道!”江月紫万万没想到月未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越发不住的尖叫起来,“当年你是真的怀孕,也真的生了儿子,说什么假装?”
月未宁看着她,很是不解:“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的生了儿子?”
江月紫不加思索,立刻回答:“当年你我二人一同生产,你生下孩子就昏了过去,我可没昏,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月未宁冷笑:“你亲口说我生下孩子就昏了过去,能做什么?你既然没昏,应该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吧?”
江月紫猛的愣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众人则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反而安静下去,现场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江月紫也是心知不妙,立刻强装镇定冷笑:“我一开始是没昏,不过等我生下儿子之后,我也因为体力不支睡了过去,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赶快从实招来!”
月未宁淡淡地笑了笑:“你睡着了之后还有那么多人在旁边伺候着,就算我立刻醒了,又能做什么?”
江月紫恼怒万分:“铁证如山,不容你狡辩,你再不招,大刑伺候!”
月未宁就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好吧,我招了,我这身子骨也经不起什么大刑了。其实当年我真的是假怀孕,我买通了太医,让他假装帮我安胎,后来算计着到了生产的时候,我又买通了稳婆,让她从外面悄悄偷了一个儿子来,假装是我生的。稳婆说了,傲月是一个到处流浪的女乞丐生的,的确是个野种,就连那乞丐也不知道他的父亲到底是谁……”
“胡说!你胡说!”江月紫已经暴跳如雷,恨不得冲上去扇她几个巴掌的样子,却因为凌落月始终守在月未宁的身边,她知道就算过去也没用,才不得不勉强站在原地,“傲月不是野种,他不是野种,你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母后,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凌浅月仿佛怕她跳得还不够高,又加了一把火,“傲月是个野种,不能再做我狐族皇子,就算他本身无辜,可以饶他一命,也必须贬为庶民,将他远远驱逐!来人……”
“谁敢?”江月紫突然刷的张开手臂,将一直呆呆愣愣的凌傲月护在了身后,仿佛一头暴怒的母狮子拼命保护小狮子,“傲月不是野种,谁敢动他一下,杀无赦!”
凌浅月一脸不解:“母后,你到底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野种如此失态……”
话未说完,江月紫终于忍不住一声尖叫:“什么野种,傲月是我的儿子!”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可是话已出口,再收回来绝不可能,她拼命想把话兜回来,大脑却仿佛装了一团浆糊,基本上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张脸青青紫紫、红红白白,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众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主要是因为震惊和意外:凌傲月是江月紫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一片安静之中,月未宁冷笑了一声:“真是好笑,他是我让稳婆偷来的野种,怎么会是你儿子?你儿子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吗?傲月只是个野种,你没事吧?”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江月紫也不在乎了,瞪着眼睛嘶声尖叫:“闭嘴!你儿子才是野种!”
月未宁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怕承认:“对呀,我儿子傲月就是野种啊!”
江月紫又是一声尖叫:“闭嘴!不许这样说傲月!凌浅月才是野种,傲月是我儿子!”
月未宁耸了耸肩:“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你儿子一个死了,一个马上就要死了,你没了儿子,就来抢别人的儿子了吗?那你也该抢个好的,抢一个野种算怎么回事?”
“闭嘴!我已经说了,傲月不是野种!”江月紫几乎要被月未宁逼疯了,什么话都往外说,“你想要证据还不简单,那就滴血认亲!傲月是陛下的儿子,不是野种!”
月未宁依然没有多少反应:“就算能证明傲月是陛下的儿子,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说他是你儿子?”
江月紫双眼赤红,立刻大叫:“当年是我把我们的儿子换了过来,傲月才是我的儿子,凌浅月是你的儿子!”
哄!这次众人是真的忍不住了,惊呼声顿时响彻云霄,震得人脑子都嗡嗡直响!
天啦噜!他们听到了些什么?他们的尊贵的王后竟然把自己的儿子跟月未宁的儿子换了过来,这是什么操作?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月初早已气得脸色铁青,不住地咬牙切齿,如果可以,他早就一巴掌把江月紫呼到九霄云外,或者至少一拳打烂她满嘴的牙,让她闭嘴了!但是可惜,不知道谁趁他不备,竟然封住了他的穴道,害得他不但动弹不得,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月紫这个白痴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果然,女人都是些不中用的废物,一个一个都该去死!
凌浅月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江月紫的面前,目光冰冷:“我才是宁妃之子,傲月是你的儿子?难怪你一心让我和落月去死,不肯让傲月去完成狐族大业,母后,你真好啊!”
江月紫大汗淋漓,急促地喘息着,暂时顾不上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感觉很奇怪,总觉得自己的意识明明很清醒,可是大脑却似乎完全不受控制,说出来的那些话好像都不是她自己想说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不是凌浅月对她施了摄魂术,因为他的摄魂术对她是无效的。难道凌浅月又学了更厉害的招数,或者另有缘由?那会是什么呢?
可是不管怎样,她竟然把这个最大的秘密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这可不行!必须立刻想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