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肆虐,打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学员们全都低头抱肩,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跋涉。这种环境里,队伍已不再具有清晰的远景目标,只能跟随前方凌乱的脚印前进,把所有希望压在带队的人身上。
山坡,山脚,山涧,山坳,脑海里关于地形方面的词汇只剩下这几个,周围什么样,看了也是白看,于是索性不再看。山区里的风被各种各样的地形改变,时而正面拦截,时而侧面骚扰,偶尔也会来自背后,推着茫然的人们走向茫然的未知。
可视太短,体力不均,队伍不可避免地被拉长,数十人稀稀拉拉分成几段,如一颗颗僵硬的石头向前挪动。忽然间,寒风呼啸时听到几声呼喊,有人听了下来。
“什么人在叫?”
“出事了!”
“快点找人!”
石头们相互传递着信息,慌张的声音渐渐远去,人影渐渐靠在一起,又慢慢集中到队伍的最后。
有人失足。
两名抬着担架的学员落在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后面的学员尖叫一声滚下斜坡,带动前面的人,和担架上的教官的尸体,一起朝下翻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名留在后面队伍里的科考员,他大喊一声跑过去,扑倒在雪地里抓住一个人的手,随之有学员紧跟过来,有人抓腿,有人拽住衣服,勉强把他们两个拉回来。
另外那个没能幸免,他顺着斜坡一路翻滚到崖边,在一片混沌中消失,教官尸体因为和担架捆绑,滑动一段距离后反而停了下来,与山崖近在咫尺。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被救回来的学员发了会儿呆,接着哭喊起来;他与那名掉下去的同伴来自同个地方,感情极为深厚,考虑到这点,此前排列抬担架的名单时才被选中。
事发突然,幸存者的感觉极不真实,就好像做了一场梦,前一刻还是春暖花开,转眼间掉入无尽深渊,死亡就像魔术师手里的红巾,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下一刻就把诸如惊恐、绝望、阴森、冷漠等可怕的事物全抖出来,一下子沾满整个心胸。
“救他,救命啊!”
哭喊的声音夹杂在风中,凄凉甚至有些凄厉,周围聚集过来的学员茫然失措救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帮助活下来的人,让他别在发疯似地扑向斜坡。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前面队伍大部分留在原地等待,回来的是几名班长与身体素质最好的人。这样糟糕的环境里,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力气,再没有弄清状况之前,应尽量珍惜体力。
科考队员把过程解释一番,满脸遗憾与痛惜,风雪中,听到的人默默低头,黄君安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谢谢。”
“很抱歉,我只拉住一个”科考队员稍稍撤身,说道:“现在怎么办?”
风雪中,上官飞燕注意到他的动作,神情微动。
“只能继续前进。”黄君安断然挥手,对周围人说道:“同学们,现在的情况不用过多解释,我们根本没办法”
“可是,小天可能还没死啊?”幸存的学员大叫起来,“这么大的雪,下面的雪一定很厚,也许小天还活着呢?不,他一定还活着,还活着啊!”
黄君安看着他说道:“怎么下去?谁下去?需要多少时间?其他人要不要等?即便能够找到路下去,没有几个小时肯定不够,那时候什么看不见,哪里去找?”
没有人回答得了这些问题,幸存者被问懵,他用茫然无助的目光看着周围,希望有人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视线所及,只有一颗颗低下的头。
曾经亲密的同学瞬间变得陌生起来,幸存者的目光慢慢变冷。“那就这样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他在山崖下冻死饿死?”
“他已经死了!”黄君安厉声喝道。
看看有了争执,科考队员拦住说道:“咳咳,大家不要争,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的教官怎么办?”
周围再度沉寂,只余下狂风在耳边呼啸。
掉下去的人无法挽救,看得见的尸体要不要捞?怎么捞?捞回来之后怎么办?
谁来抬那副担架?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问题,人人想得到;不知不觉,人们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纷纷躲避看过来的视线。
黄君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觉得”
“出事了!”
前方又有呼喊的声音,顺着风声灌入耳鼓,感觉格外凄厉。
“走!”
黄君安脸上变色,挥手的同时下达指令:“全部跟上,彼此靠紧一点。”
人们慌忙行动起来,几名相熟的男生拖住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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