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就像顺势而为,主动迎上去一样。
近乎完美地操作,合金盾牌擦身而过,短促而牙酸的撕扯声中,盾牌远远飞出,飞隼踉跄而走,原地留下一支飞翼,在残余动力的作用下跳动几次,就像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
一面沉重粗糙的盾牌,二次简单粗暴的攻击,一次让飞隼残了手臂,一次削掉其一只翅膀;要知道,这款机甲之所以得名,灵敏快捷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就是能像航空机甲那样飞翔。
现在,蓝天之梦成为泡影,而且没了爪子。
“机会!”两次突袭,安德烈固然狼狈不堪,但被纽恩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战机。
二打一总归占据优势,黑色机甲刚刚在高速奔进的途中甩出盾牌,不可避免受到惯性的影响,身体在原地打转。
“杀!”
猎杀者挥起死神镰刀,自下往上斜撩出半圆轨迹,鲜艳的红色映照在周围无数双眼睛里,宛如地狱中的嗜血恶魔。
与被迫迎战的安德烈不同,现在的他有备而来,时间充分,四次镰刀加上长柄,前方三丈都在其攻击范围之内,以俏郎君现在的身体姿态,绝无可能避开。
他看得很准,时机把握恰到好处,技术操作无可挑剔,一切都很完美。血色镰刀
“要糟!”
纽恩刚刚起势、尚未挥刀的那一刻,包厢内,林杰头已发出惊呼。
多日陪练,林杰操纵飞隼模拟打法,共同参与牛犇的战术设计,制订出多达七种方案。普通人眼里,俏郎君抛盾两次将安德烈砸成残废是巧合,是运气,绝想不到牛犇此前曾做过无数次模拟演练,所缺不过寻找、或者制造出合适的机会。今日实战,由于一些事先无法预料的因素,这项计划完成的比预想中还要好,但也正因为如此,林杰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牛犇的状态,知道他无法避开。
“这人比我强。”林杰之后,莫凡紧跟着开口,双拳不知不觉握紧
但凡高明的机师都明白,把握战机的难度远远超过一两次非凡操作,以往在训练中,知道牛犇会有破绽,莫凡屡次尝试捕捉战机,结果仅能取得小利,有时完全失败。同样的,每当莫凡抓住机会,牛犇也没有好的办法应对,总会吃些亏。
纽恩首次遇到这种情况,不仅能够捕捉并且施展完美一击,不能不让人钦佩。
“没有外挂装甲”视线追随红色镰刀,叶飞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斟酌起言辞:“半条手臂最好的结果。”
听到这句话,旁边人都有些心凉。众所周知,飞少只有机甲评述的时候最靠谱,当然还有他的水平,至少在这间屋子内,当之无愧的第一。
三大高手都已发言,其他人纵有疑惑也只能压在心里,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赛场,只看到红芒一闪而过,仿佛将对手一分为二。
这是怎么回事?
视线中,黑色机甲以双掌夹住、或者应该叫握住刀锋,身体仿佛失去重量般飞到空中。
“这不可能!”
猎杀者座舱,纽恩微眯的双眼瞪圆,神情不可思议。
无需观察数据,仅仅通过手感他便知道,刀锋遇到阻碍、切入钢甲,但却没能将对手真的劈开。不知为什么,黑色机甲仿佛变成一团泥状事物,粘稠、但却无比轻盈,其结果是,死神镰刀明明将其“砍”飞,造成的伤害却不太严重。
从原理上,纽恩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借力卸力而已。
可那是机甲啊!
即使没有外挂装甲,即便个头稍矮,俏郎君的自重也超过三十吨,这种由钢铁打造的庞然大物,怎么可能像树叶一样飘起来?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借助旋转的势头、加猎杀者上挑的动作,黑色机甲双手夹刀“飘”在空中,即将摆脱困境。
不仅如此,纽恩还感受到一些别的异状不知为什么,切入对方手掌的刀锋竟然在震动,频率极高带来触电般的感觉;几次之后,竟然有了脱手的征兆。
双引擎,当真如此强大而神奇?
心头转念,心中不安的感觉进一步加重,纽恩首次意识到,这个给了自己太多意外的对手拥有至少不下于自己的实力。
不能输啊!
警醒的同时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猎杀者挥刀横削。
“杀!”
抛开这次拦截带来的震惊,现在的局面对纽恩来说并不坏,甚至比刚才更加有利。面对那凌厉的一刀,俏郎君受伤虽然不重,但被刀锋卡住双手,摆脱之前处于不设防状态。适才那样的机会都能抓住,这次纽恩怎么会错过,当即推动镰刀继续前进的同时,身体迅速前移。
果不其然,短暂“飞翔”后,黑色机甲的重量回来了,刀锋前的阻力随之加大,粘合愈发紧密。而在这个时候,纽恩已经前进几步,左手保持推刀动作,右手毫不犹豫打出一拳。
当这一拳打出的时候,赛场内忽然间亮起剧烈光芒,让人误以为能量弹爆炸,然而实际上,光芒是从死神镰刀上发出,不含能量冲击,只有刺眼与波动。
“这怎么行!”
光华闪烁,不知多少人从座位上跳起来,一些愤怒的学员面孔都变了形,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
“激光武器!”
“作弊!”
“无耻!”
众所周知,机甲竞技不同于战场,不仅大威力武器不准使用,还包括一些可给机师带来附加伤害的手段也受到限制。在此基础上,选手在座舱内的防护也有简化,以免那些附属装备影响操作。
说到底,机甲比赛的目的是切磋操作技艺,而不是检验谁的机甲更具有杀伤,进攻手段更加丰富。如果换成战场,这些限制通通取消,只要能够杀死对手,无所不用其极。
比如此前出现过的变形装甲,因为辐射被禁用,激光武器也在其中,即使不含能量冲击,但由于没有专门防御设备,机师的双眼注定受到影响,甚至会导致失明。
场外如何终究是场外,战场中央光芒刺目,没有人能够看清战斗,也不知道牛犇现在的状况。唯一让人感到安慰的是,战斗并没有因为那团光芒的出现而终止,相反变得更加激烈,碰撞之声不断。
光芒剧烈晃动,偶尔可以看到两团庞大的身形,一个血红夺目,一个漆黑发亮,双方明显在贴身肉搏,周围乱石飞溅,还有无数残破的零件、螺丝、管线甚至钢板,带着火苗飞向四面八方。
一阵哄闹后,赛场忽然间安静下来,隔着厚厚的隔离墙,仍有不少人的眼睛被光芒刺痛,泪流满面。
没有一个人转开视线,万余道目光紧盯着赛场。此时此刻,专门负责监督技术参数的监测室内,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俏郎君双引擎功率全开,关节微引擎动力合成,辅助引擎全开,功率突破上限,溢值百分之七,百分之八,九还在升高!”
“会爆机的!”一名老教授承受不了压力,有些仓惶的声音大喊。
“叫停比赛!”一名带有少校军衔的军官果断下令。
“等一等!”从不出门的胡疯子几日来到这里,挥手阻止,双眼变得通红。“极限测试,这是最好的机会,最好的机会!”
与赛场内的普通观众不同,检测室内有大量最先进的仪器,光芒亮起之后及时切换模式,此刻呈现在屏幕上的不仅有参数,还有两台机甲的清晰影像。
在那里,两台机甲皆变成舞者,猎杀者彪悍凌厉,俏郎君竟也不遑多让,灵巧而有力的动作、让人无法相信那是一个挺着圆鼓鼓肚皮的胖墩。搏杀至今,两台机甲都伤痕累累,火花乱窜,让人不解的是,战斗打到这种程度,那把镰刀竟然卡在双方手中,谁都舍不得松开。
区别在于,猎杀者握的是刀柄,不时可以发力搅动伤害并且牵制对手;俏郎君腾出右手,左手连抓带扣,牢牢抓住刀身不放。
“溢值百分之十七,真的会爆机啊!”
“牛犇看不见,需要借助那把刀判断对手的位置,所以不能放手。”
监测室也有几家高手,研究人员再次警告,少校转过身,对胡疯子严肃说道:“胡教授,我尊重你的研究成果,但更希望机师能够健康地活着,所以终止比赛!”
“再等一下!一下下!”仿佛被夺去心爱玩具的孩童,胡疯子猛地扑上去,抱住主持不让他拿起话筒。
争执中,哐当一声,监测室的门被人“撞”开,元东亲自急匆匆赶来,看到这种状况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大发雷霆。
“胡疯子!你这个把他给我关起来!”
话音刚落,战场中两台机甲又一次相遇,与此前不同,撞击之前黑色机甲突然将一直紧扣着的长刀拍开,之后一头撞入猎杀者的怀抱,腰间同时弹出锁链。
只有能够看到、且一直注意观察战斗过程的人,这是俏郎君第一次看准对手的准确位置与距离,第一次发起主动攻击。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闪着剧烈光芒的长刀飞出,两台机甲被锁链捆在一起,轰然倒地。
凭借自重与动力优势,黑色机甲圆滚滚的身体骑在猎杀者身上,挥拳痛殴。
不再需要任何技巧,瞄准目标,打就是了。
片刻后,光芒散尽,猎杀者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按照“人”的标准衡量,头颅被砸成了饼,身体也已不成人形。
俏郎君的情况好不了多少,左臂连手被中间劈开,变成叉子般的形状,右手勉强可以握拳,油污四溢,电火花不停地闪。由于没有外挂装甲,它的身体四处漏风,缺东少西就像被扒皮到一半的肥鸭,不少地方露出管线、电路板。
奇怪的是,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它竟然还能站起来,甚至能够说话。
解开锁链,黑色机甲从猎杀者的身体上离开,仿佛刚刚犯下弥天大罪的暴徒提着裤子丢掉被蹂躏的少女,摇摇晃晃的姿态并不如何狼狈,反像是满足后的陶醉与回味。
过万双眼睛注视下,俏郎君目视前方,伸出手,潇洒而勉强的勾了勾手指。
“来战。”
整个赛场鸦雀无声,整个京都陷入沉寂,整个联邦没有人说话,只默默等待着。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俏郎君身后。在那里,尚有一战之力的飞隼身体微躬,像一只潜行的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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