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太合理,只要军权握在皇帝和枢密院手里,便是宰辅也无权过问。小皇帝只需调动禁军,杨太师手下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如何对抗得了?
若是硬抗,一旦被套上反贼的帽子,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不说,“青史留名”更是板上钉钉的事。还不如顺势下坡,既保存了自身,又顺了小皇帝的意思,一举两得。至于名义上的学生,文官同党等的死活,又关他杨太师什么事?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能倚着皇帝老师的名头全身而退,便烧香拜佛了。要是杨太师知道,陆承启那时对掌握军队还没有信心,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冲动做出的事,他会不会悔恨得拿头去撞墙?
时至今日,才有劫后余生的文官回想起权势一时无双的杨太师为何败得这么惨了。皆因太祖定下的制度太好了,兵权完全没落入文官手中之虞。皇帝想要掌权,只要局势还没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完全可以倚靠军队扳回来。任何铮铮铁骨,在高高举起的屠刀面前,都显得异常苍白。
如此想来,今日之败也不算太惨。毕竟杨太师那般权势,都只能自保而已。他们能让小皇帝不起杀心,也多亏了只有国丈周延华直谏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的文官们,纷纷过来向周延华表示敬意。奈何刑部尚书周延华是一个不善奉承,也厌恶别人奉承之人,不管前来搭讪的官员是谁,都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脸色。
唯有御史中丞李然过来,周延华才多说了两句。
“周尚书今日之言,掷地有声,奈何圣上推行新政之意过坚。若假以时日,圣上见到新政弊害后,自是回心转意。”
面对李然的说辞,周延华突然一叹,低声说道:“此番说辞,其实非我想出的。而是司马君实上递的奏折,我与君实乃旧交,方才得他传书而知。”
李然恍然大悟,周延华一向文采朴实,哪里会如此引经据典,原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原来是司马光司马转运使,怪不得!早先听闻,司马君实乃国之栋梁,今日一闻,果然名不虚传!”
周延华叹息了一声,说道:“又有何用?皇上一意孤行,不停劝谏,也不知会闹出甚么祸端来……”
李然即便敢于直言,却也没有周延华这胆量直说小皇帝生祸端,连忙拉扯了一下周延华的袖子,说道:“周尚书,此间人多耳杂,慎言!”
周延华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幽幽一叹,便闷不作声,随着退朝的官员,出了宣德门。
而与此同时,刘琦也像丢了魂一般,浑浑噩噩地出了大庆殿,落在百官之后。他一踏出大庆殿,便给人喝住:“孽畜,站住!”
刘琦被这么一喝,缓慢地抬头一看,竟是中书舍人刘庚。“叔父,你怎么在此,你不是……”刘琦还没说完,刘庚就捂住他的嘴巴,趁别人不注意,一把拉他到偏僻之处,沉声说道:“你这小畜生,莫非想要害死叔父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