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望着庭院中的桃树,这个时候的桃树上隐隐可见一丝花蕾,粉红色的,看上去十分美丽,宛若即将盛开的样子。
“这些人不是针对谢氏来的,而是针对陛下来的。”岑文本忽然说道:“谢文运虽然是一个商贾出身,但也是一个聪明人,什么东西可以卖,什么东西不可以卖,他是知道的,像兵法这类的书籍,绝对不可能出自他之手。他不会这么愚蠢的。”
姚运听了一愣,很快就苦笑道:“可惜的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刑部的人已经封了博睿斋的大门,谢家也被看管起来了。”
“刑部?有什么权力封了博睿斋的大门,还看管了谢府?谁给的权力?”岑文本面色一变,冷哼道:“杨弘礼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件事情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何让刑部的衙役封了谢府?谢文运不仅仅是有爵位在身,在宫中也是有皇妃,这个皇妃不仅仅得宠,还为了陛下生了皇子。”
“所以下官也很好奇,杨弘礼难道真的这么清正廉洁吗?我可不相信,他弘农杨氏最近可是嚣张的很,都说秦郡王现在是监国,日后就是监国。”姚运显然对弘农杨氏不满。
岑文本摇摇头,说道:“这一切都是借口,主要是针对陛下的治国政策来的。陛下正在削弱世家大族的权力,鼓励寒门子弟读书,不仅仅在科举上,对寒门士子多有倾斜,在钱财方面也是如此,至于书籍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书籍原本是世家所有的,书籍多少就代表着世家的底蕴,可是现在看看,一本书不过几个铜子而已,你说,那些世家大族能答应吗?”
“阁老的意思下官明白,我大夏之所以出现这么多的书籍,不就是因为新型的印刷术吗?所以才会有这些书籍流落民间。也因此有了现在的兵法泄露之事了?”姚运忍不住说道:“阁老,你说,这博睿斋之事是不是有人设局?”
“就算是设局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是有罪无罪,他都是有罪之人。”岑文本苦笑道:“不过,此事关系甚大,已经不是你我能够处置了。只是陛下行事,可与常人不一样,有些事情,陛下可以退步,可是有些事情,却不会退步,削弱世家的影响就是朝廷既定的国策,陛下好不容易才定鼎了江山,难道还会回到前朝的模样?世家大族掌控朝纲,这可是不要想要的啊。”
岑文本还是明白李煜的心思,现在天下太平了,世家大族就需要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才会有了今日的局面。
“那这件事情该如何是好?”姚运苦笑道:“阁老,难道现在就这样不成?等到陛下回来处置?”
岑文本正待说话,就见下人领着一个老者走了过来,老者手执拐杖,胸前银须飞舞,正是孤山公杨缭。岑文本不敢怠慢,赶紧迎了上去,口中喊着“孤山公”。
“岑大人,老朽此来是为了博睿斋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博睿斋居然私印禁书,甚至还将兵法卖给了高句丽,哼哼,老夫想,他们卖出的不仅仅是兵法吧!”杨缭任由岑文本搀扶着,说道:“岑大人,老朽可是听说了,这博睿斋是谢家的产业,这谢家是什么来历,贩卖奴隶,林邑的苦力,新罗、百济、扶桑的女人都被他们抢了过来,这样的人也能封爵,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谢两家虽然也是前朝世家豪族,但到现在已经没落,甚至还成了一个商贾,这样的人封爵,像杨缭这样的人十分不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岂会放弃?
岑文本脸上多了几分谦和之色,低声说道:“孤山公,虽然关闭一个博睿斋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谢氏的爵位到底是陛下所封,宫中还有皇妃在,谢氏也是皇亲国戚,想要对付他,非陛下的圣旨不行啊!”
“哼哼,你说的有道理。”杨缭忽然说道:“依老夫看,这些书籍就应该掌握在朝廷手中,不应该刊印出来,想我大夏文明岂能传之四方,岂能为那些无能无德之人所有?岑大人,这是诗书无价,看看,现在的那些无德之人,正因为书籍来的太容易,所以就不珍惜,这如何能行?这样的人,岂能为朝廷所用?”以前的那些寒门子弟想要读书,就必须借别人的书,进行抄书。这就是寒门子弟书籍的来源。
岑文本听了心中叹了口气,这才是杨缭前来见自己的根本目的所在,就是为了将寒门子弟彻底挡在科举之外,让满朝文武都是世家子弟。
“此事乃是陛下所定,非人臣能够改变的,老先生不如等陛下还朝之后,再请陛下做出决定就是了。”姚运见岑文本感到为难,赶紧说道。
“陛下所定?陛下年轻,打仗可以,但这治理天下,还不是靠你们这些文官?若不是你们这些人进言,陛下岂会采取这样的手段治理天下?”杨缭有些不满,瞪了两人一眼,说道:“这天下,唯有朝廷和世家共同治理,才能长久,否则的话,大夏和前朝有什么区别?”
“孤山公,这样的话还是少说的为好。”岑文本还有没有说话,姚运就反驳道:“前朝哪里能和我大夏相比?陛下雄才大略,陛下所做的决定,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否则的话,我大夏也不可能战胜拥有无数世家支持的李渊了,老先生认为呢?”
“你是江都令吧!”杨缭看了姚运一眼,冷笑道:“乱世之中,自然是唯才是举,可是现在太平盛世,就应该以世家大族为主,唯有如此,才能维持朝纲稳定,岑先生,你认为呢?”
“老先生是在威胁我们了?”岑文本微笑道:“老先生在士林之中,声名远播,德高望重,无人不尊敬老先生。但若是论治理天下,老先生还是差了一些。更不要说,老先生还想指责陛下治国,老先生是不是过了一些?”
岑文本虽然面带微笑,但实际上,言语之中多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