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荔还没说话,周方却愤愤道:“我看你也辞官算了,现在的朝局,哪里还有人能做事,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周清荔看了周方一样,目光看着周正。
周正知道周清荔担心他,便道:“浙江道那边是胡清郑做了主官,与我的关系尚可。”
周正现在大概就是没有免官,也没有停职,俸禄照发,就是不能去上班。
周清荔倒是知道周正的处境,道:“那就多待在府里。”
周正嗯了声,没有再多说。
周家三父子都是感情内敛,不善言辞的人。周清荔说完一句,三人又安静的坐了一会儿,便结束了这场接风宴。
周正回到房间,长长吐了口气,这一路累的够呛,还处理了这么多事情,他直挺挺的趴倒了在床上。
这里才能给他安全感,真正的放松。
周正脸埋在枕头上,深吸了几口气,闭着眼,很快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已经到了淮安府的魏希庄,此刻在客栈中,一脸的愤怒。
他眼前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坐在魏希庄对面,丝毫不在意魏希庄的愤怒,一脸冷笑的道:“魏大人,是你想要在私盐里分一杯羹,还是朝廷里某些大人想要重塑盐政?不管是哪一种,我劝你收了心思!我不说京城和其他地方,单说淮安府,从知府衙门,到卫所,上上下下所有的衙门,都在吃这个饭,不够分!你要是乱插手,这运河下,沉着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差你一个!”
魏希庄双手握拳,脸上愤怒的无可压制,身前的绣春刀微微晃动,似乎就要出鞘!
何齐寿站在魏希庄身后,神色凝重,目光担忧,生怕魏希庄控制不住愤怒,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魏希庄死死的咬着牙,脸上青红交替。
在屋子外,十个锦衣卫拔着刀,警惕的对峙着面前围着他们的几十个壮汉!
这些人一脸的狠辣,模样就是亡命之徒,手里一样拿着刀,似乎屋里一有动静就会冲上来,将这里所有人杀个精光!
魏希庄很愤怒,他极少面对这样的人,在京城也就是跟着人抄抄家,偶尔审讯一下,其他几乎的顺风顺水。
什么时候有人这样威胁他,要将他沉河!
他可是差一点就要封爵的人!
魏希庄双眼都是杀机,他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这样想杀一个人,看着眼前的绣春刀,真的很想拔刀,将眼前的人一刀给劈了!
这个人看着魏希庄的杀机,浑然不在意,瞥了眼客栈外面他的那些亡命之徒,越发冷笑道:“魏大人,没什么事今天就回京去吧,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淮安府以后不要来了。我只是传话的人,别怪我不提醒你,错过今天,路上的那些匪盗不会管你是谁,锦衣卫这点人可不够他们塞牙缝!”
魏希庄牙齿都要咬碎了,这些人太猖狂了!太猖狂了!猖狂的没边了!
何齐寿脸色也是相当的难看,他没想到,这些盐商居然这么狠毒,眼中就没有一丝的王法!
何齐寿看着魏希庄更加担心了,现在全国各处都是匪盗,这些真要是杀了魏希庄推到那些盗匪身上,朝廷除了下令严查,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这个人瞥了眼何齐寿,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从从容容的离去。
他出了客栈,那些打手后退,很快就跟着他离开。
砰!
屋子里,魏希庄一把掀翻桌子,疯狂的用脚踢着,踹着,怒吼道:“我就不该听周征云的,这些人就是杀一百次也不嫌多!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一个都不留!”
何齐寿看着魏希庄在发泄,没有阻止。
盐商是靠着私盐发家的,他们能硬生生的将大明的盐政给蚕食的一干二净,就可以想见他们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别说是扣押他们几艘船,就是碰一点那反击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也就是魏希庄,沾着魏忠贤的光,一般人,早就沉河了!
发泄了好一阵子,魏希庄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脸上的愤怒难消。
何齐寿知道魏希庄对地方上势力的混杂不太了解,等了一阵子才上前道:“东家,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应对吧。他们手里有的是亡命之徒,那些匪盗与他们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真的可能会杀了我们。”
魏希庄脸色阴沉,道:“那你说怎么办?放人?灰溜溜的逃回京城吗?”
魏希庄这才南下,是跟随锦衣卫调查漕运腐败案的,他查到有漕运的船被用来走私私盐,刚扣下两艘,各种人就开始上门,甚至于这次负责巡查的指挥佥事赵睢瑾也收了好处,要他放人放船!
在他拒绝后,就有了刚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