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县。所谓的皇权不下乡。地方上靠的是自治。设立:里长、老人、粮长,分管行政、司法、税务。
粮长通常都是以本地大户充任。刘大户担任刘家里的粮长自然是实至名归。而他也没少在其中上下其手的捞好处。
国朝的税粮,正税是三十税一。这是固定且不能更改的。地方上的猫腻在加耗中。而作为粮长,只需要把加耗征上来,具体谁家多缴谁家少缴在其权限内。
这就是刘大户想要“拿捏”张家所在。不听话就让你多缴“加耗”,你受得了吗?
方差役这话说的厅中的随从并几个白役纷纷嘻嘻哈哈的出声吆喝。
“小娘子,别心存侥幸,早早从了我家老爷才是。”
“哈哈。张小子,我们家老爷看中你家的地,你还跑得了?现在县里的黄册上,你家二十亩地全是上田。早点卖掉吧?不然缴税能压死你。”
“你们要是不听话卖地,今年冬天县尊修河堤,张小相公肯定是要去河边走一趟。届时不小心失足落水,那很正常。真以为我们是吓唬你吗?”
荤话,嘲讽,恫吓的说辞扑面而来。其中的强势,无耻,颠倒黑白,那是不必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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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春时带着两名长工脚步匆匆的从田野里赶回来,到家时,张家的前院被塞的满满当当。
他挤到前面去,正好遇到摇头叹气的村中长辈张四伯。张四伯对吴春时摇摇头,“小吴,你家麻烦着。”
吴春时嗯一声,心里打鼓,腿有点发软,但还是走到厅前,“少爷,小姐,我回来了。”
张昭回头看一眼老吴,点点头,将明显给气着的婉儿护在身后,阻隔方差役恶心的眼神,微微皱眉。正要说话时,刘大户忽而有动作。
刘大户四十多岁的年纪,白胖胖,将紫砂茶壶放下,站起来,咳嗽一声,双手下压。刚刚还很喧闹的村民们便逐步安静下来。其在乡中的威势如此。
刘大户看着聚拢在此的村民,眼神睥睨,一股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感觉油然而生,骄矜道:“今年秋税还是老规矩。正税之外,加耗是一倍。都赶紧回去好生准备,别闹出事来。”
再转头对他刚才可以忽略的张昭,压迫道:“你家二十亩上田,秋税三石米。南口村的加耗,你家出十石米。拿出来吧!”
前院里的村民们顿时有些骚动。
婉儿站在张昭身侧,不满的抗声道:“刘老爷,我们家总共才五亩上田…”
刘大户冷笑一声,打断道:“张小娘子你有意见,可以去县里和老爷们说。县衙里的黄册上,你家就是二十上田…”
张昭摆摆手,同样打断刘大户的话,平静的道:“刘员外,前段时间蒋太监给了我70两银子。卖不卖地,就不用你们费心。秋税我交得起。”
话音一落,满场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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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卖染料配方得了些银子,这件事南口村、东刘村中的村民都知道。所以,对张昭家的伙食,多雇人没有疑问。刘大户同样知道。所以,他认为秋税加重,可以压迫张昭。
这里面有一点需要说明,二十亩地的产量当然不只十几石粮食。但是还要留口粮,还有用去换日用品。基本上,一个农民秋下来,刚刚吃饱而已。
君不见,明末时加饷,看起来不多。一亩地几钱银子而已。但多少自耕农破产?
秋税加重,按照常理确实威胁到张家。但是,谁想到张昭能从蒋条件那里拿到70两银子呢?
刘大户在他气势最盛的时候,于此时,就仿佛是给张昭扇了一耳光。胖脸上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查明白情况,抢在某府管事、某杂流小官、举人管家等人面前“动手”,还去县里改了黄册。结果,屁用没用。
方差役站在厅中,面向前院,看看眼前挺拔、俊朗的青年,还有容颜出众的小娘子,讥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今年交得起,明年呢?再一个,我明说吧。你不卖地,我手头正好有个杀人案,听说死者和你认识。”
这就是要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这种事方差役平日没少做。讹点钱什么的,这属于基本操作。
张昭笑笑,淡淡的道:“方差役是吧?解决这件事,并不需要等到明年。我只需要等十几分钟就行。”
说着回头。就见隔壁蒋家庄的丁管事带着人从厅前走进来。他身边跟着气喘吁吁的周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