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站起身,对着皇上说道:“回皇上,可是云荷并不想嫁给景王爷。”
眼见着这场赐婚风波又是突变,众人都看向上面的江云荷,不得不说,江家的女儿生得都美,这小女儿江云荷也是妙人一位,只是那额头上的花钿,在不兴这个的景国,美虽美,却是有些突兀了。
太后脸色一变,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问向江云荷:“云荷?可是与景王爷闹了脾气?你以前可是口中念着的都是阿珏啊。”
但江云荷不怕得罪太后和皇上,并没有顺着太后说出的借口往下接,而是说道:“太后姑母,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的事了,以前是云荷不懂事,但是现在云荷心中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了,并不是景王爷。”
江云怜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向来胆小的妹妹,竟然敢在大殿之上公然抗旨,悄声对她说道:“云荷,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你不想嫁给景珏,也不能随便用这个借口。”
江云荷没有听自己姐姐的话,径自对着景鸿说道:“所以,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景鸿笑了笑,看到下面的江兆年脸色都变得铁青,想必是被这个女儿气得不轻,“既然是朕乱点了鸳鸯谱,那朕便收回这道旨意了,只是阿珏,江家小姐不愿意,你怕是不能抱得美人归了。”
景珏至始至终,只是说了不过一句话,此时也不过是回了景鸿一杯酒,再无多言。他假装不经意间看向旁边的宁雨宣,见她仍是笑语盈盈的模样,吃着茶,再回想起午时的时候,送到王府里的那面面具。
也只有心中不在意,所以才会无视于此,景珏心中渐冷。
因这场宴会,主要还是为了景鸿选妃的事情而来,将江云荷嫁入景王府的事情虽然没有成功,但太后也没忘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江云荷,日后有的是机会,将她送进景王府去。
大殿中央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弹得一手的好琴,此时正在弹奏风雨潇潇,是景国乐师寻况所谱的曲子,风雨飘摇,竹叶潇潇,这也是寻况所作曲子中,要求最高的一首曲子。
那女子手中技艺倒是不错,但是比起意境来,上次冯国使臣的接风宴上,听过宁雨宣那首《悠曲》的人,都知道孰高孰低的。
太后倒是对这女子青睐有加,问了好些话才让她下去,怕是在过段时间的选妃上面,能被选中了。
宁雨宣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接受景珏。他就算不是太后的儿子,但也还是景国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身为权利旋涡的中心,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个女人。
是啊,景珏就算再好,但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宁雨宣嘴角维持着笑意,但是眸中渐渐清冷如初。
天仿佛是破了一个窟窿一般,外面雨声还未停止,淅淅沥沥的,让人心中徒生烦闷。
众人也不再提给景珏纳侧妃的事情了,而江云荷也回到了江兆年的身边,倒是被低声训了一顿,敢在皇上面前公然抗旨,还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在江兆年看来,简直是将江家的脸面往地上扔。
但是江云荷并不后悔,江家的脸面算什么,她自幼在临都长大,见惯了许多女子的迫不得已,若是不这样说,她今日能拒绝得了景珏,明日也拒绝不了被当成交易的东西,嫁到别人家去。
晚宴结束时,已经不早了,外面的雨声有渐渐变小的趋势。景珏今夜酒喝得有些多,景鸿便想留他和宁雨宣回解忧殿住下,但是被景珏一口回绝了。
虽然有些醉意,但是他意识还在。景珏心里明白,为什么今天那面具会被单独送到了王府上,若是没有他这个皇兄的刻意为之,想要将面具送还到宁雨宣的手上,不是什么难事。
之前因为其他事情,他并没有在意这一点,而景鸿现在,明显是对自己有了防备的意思,否则为什么会选择要给自己和江云荷赐婚。
而景珏现在认识到这一点,竟然并不觉得难以接受,或许是因为之前得知了孟千机传来的消息吧,心里明白,自己并不是景鸿的亲弟弟,而隔阂,也自此而来。
众位大臣都已经携着家眷离开了长信宫,因为要同景鸿以及太后寒暄几句,所以景珏和宁雨宣落到了最后。
感觉到自己身上还披着景珏的那件墨色披风,走到宫门口,她将披风解下,还给了景珏,“你将披风披上吧,夜里风大。”
才停了雨,外面地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夜风吹动着宫灯,人影随灯火晃晃悠悠。景珏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她,眼底猩红一片,戾气深重,这哪里是喝醉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