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偶尔风过,吹着那竹林潇潇之声不绝。宁雨宣靠在角落黑暗的位置,并不能看清她的脸,但是正好有一缕月光落在她的侧脸,正好照在了冯紫玉在她脸上落下的那道刀疤之上。
从尊贵的世家子弟,沦落为一人的裙下之臣,桓扬最懂得人生百态和做人无奈,他叹着气,说道:“细细算来,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了,你虽然是在我们手上,但是只要乖乖听话,等紫玉她报完仇之后,我会找机会将你放走的。”
大概是夜色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宁雨宣心道自己磨了一下午的嘴皮子,竟然就这样叫他给应下了放自己走的这件事情,她心中暗道这是一个机会,但她面上不显,只当做不信的模样,“以前冯紫玉就恨我恨得要死,你要是将我放走了,她会放过你吗?”
桓扬无奈摇头,说道:“看样子是我还没有认清你,我将你绑了,你竟还担心起我的安危来了,我和紫玉是什么样的关系,还用得着再跟你说吗?你只管安心听话便是。”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外面一阵脚步声音,听着动静,除了是冯紫玉,也不会是其他人了。桓扬轻笑起来,低声对宁雨宣说:“你只将我说的话放在肚子里去,”随后,他又走到了窗边靠着,默不作声。
冯紫玉走进屋里来,桓扬立即就迎了上去,双手似无骨一般缠绕着冯紫玉的胳膊,用着那有些奇怪的声音说着话,“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哪里了?我在这里待着可真没意思,我什么才能回去?”
冯紫玉双眸在两人身上逡巡着,嘴角只隐隐上扬,带着微笑,她只当宁雨宣不存在似的,吻着桓扬,回应着他的话:“怎么?难道你还担心我去找别人了吗?可真是天地良心,这个时候能陪在我身边的,除了你还有谁,那你可别再吃这些飞醋了。”
她说话的时候顿了顿,又去伸手捏了捏桓扬的脸,“你待在这里没意思?可我怎么感觉,你和我们的皇后娘娘,是相谈甚欢呢。”她刚才走进云湘院的时候,就听见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但是桓扬,竟然敢在她面前打哑谜?
宁雨宣闻言,冷笑出声,开口道:“谁和这人相谈甚欢,难道我口渴了,连讨杯水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没想到都这会儿了,宁雨宣态度还是依旧强硬,冯紫玉走到她面前,用手拍了拍她脸上受伤的地方,“你现在的身份是阶下囚,又有什么权利。”
桓扬紧跟在冯紫玉的身后,听到冯紫玉的话,更事大半个身子都依靠在她的身子上,“公主,您就是这么想我的吗?要不是为了帮您,我哪里想来这么一个鬼地方的,这人想要跟我讨水喝,可是我半步都不敢离开,没有去打水,一直都紧盯着她呢。”
冯紫玉对桓扬有救命之恩,她也不会想到桓扬真的会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刚才那话,不过是为了试探宁雨宣罢了,她的手改为爱抚着桓扬的脸:“本宫就知道,桓公子对本宫是最忠贞不渝的,有你陪在本宫的身边,又有什么畏惧呢。”
桓扬“咯咯”地笑了起来,但一直不忘吃醋的事情,“公主还没有告诉我,您刚才是去了哪里呢。如今冯都到处都是景国兵马,你也该早些回来才是,深夜在外,太危险了。”冯紫玉有众多的男宠,之所以桓扬能荣宠不断,便是他的小意柔情,让冯紫玉欲罢不能。
现如今,因着岑尤一直在追查刺客的事情,冯都四处都是戒严,到了酉时过后,更是加了宵禁,普通百姓之后不可随意在大街上行走。所以现在,晚上出现在冯都,才是最容易被发现的时候。
冯紫玉拍了拍桓扬的肩膀,解释道:“我是去查看投靠给景国的朝臣们都有谁罢了,这些卖国求荣的奸佞小人,本宫自然要将他们也一网打尽了。”
宁雨宣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对话全都收入耳中,她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中,避开冯紫玉的注意。手中藏了将近一日的铜镜碎片早就割破了掌心,但是有逃离这里的信念在着,她似乎早就已经感觉不到脸上刀伤和手中疼痛了。
夜色渐渐深了,有促织在外面草丛中不断鸣叫着,又有风声吹着竹林,声音不停,扰人得很,一晚上,几人都是靠在墙角休息,却都没有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