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老爷子从堂屋出来,对大儿子道:“老大,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乐老三一听这话,也放下扫帚跟了过去,他儿子现在是朝廷大员,以后家里无论有什么事,他都得知道着。
乐老爷子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乐显祖进了堂屋,给他爹倒了杯茶,笑道:“有什么话你尽管吩咐。”
乐老爷子也没拐弯,直接说道:“虽然当初咱们是把阿巍和小峻分出去了,论起来整个梨花村还是你们跟他们是最亲近的人,那么便不能给他们扯后腿,以前咱们已经够对不起他们几个孩子了,却不能在他们立起来后打着他们的名义在外行事。”
乐显祖好歹是个童生,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爹的意思,这是担心他们打着侄子们的名声做欺压人的恶事呢,忙笑道:“那不能,儿子不还得顾着咱们崇儿吗,您放心好了。”
乐老三说道:“爹,这话你跟我说便是,用得着专门交代大哥吗?”
这个儿子是被后娶那女人的枕头风给吹傻了,乐老爷子根本懒得与他多说,“我只告诉你一句,别仗着那几年养了阿巍你就抖擞起来了,碍到孩子们的名声,我先把你给赶出家门。”
乐老三想说什么,乐显祖先一步道:“爹,您是多虑了,老三不是早不认阿巍了吗?再说阿巍还有外祖家,可轮不到老三这个早跟孩子断了关系的义父去充长辈”。
说完这些话,乐显祖全身舒畅,刚才看见老三那得瑟样儿他就想这么说了好吗?
乐老三哼了一声,“大哥,怎么着阿巍也喊了我十年的爹,他现在是个朝廷命官,在这孝道上怎么都得做出表率。”
“你既不是阿巍亲爹又了解养恩,还谈什么孝道?”没了乐老太太的压制,又有孙子们给请的仆妇伺候着,乐老爷子越发有气势,好些事情也琢磨地越发明白,三儿子如果敢在他媳妇撺掇下做糊涂事,他就能不认这个儿子。
乐老三没再说两句话就被乐老爷给呵斥了出去,他越想老爷子那话就越是生气,也不想打扫什么卫生了,抄着袖子直接回房。
乐老三媳妇刘氏正在跟米氏说话,他们的儿子在屋里玩陀螺,抽得没铺青砖的屋子里烟尘弥漫,在刘氏身边还坐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刘氏一直在跟米氏夸她这个娘家侄女,米氏早就听得不耐烦了,一见乐老三回来,忙站起身告辞一声出去了。
到了外面,米氏小声地呸了一声才走开。
刘氏和乐老三都没听到,打发了侄女回屋歇着,刘氏伺候着乐老三在床边坐下,“要不明儿个我带着桂儿去镇上做两身衣裳?”
有儿子和侄子们名头,不用多时那裁缝铺就能把衣服给她娘家侄女做出来。
乐老三正不痛快,就说:“不用,他又不是天皇老子,难不成还得人人做了新衣体体面面地迎接他去?”
“不是这么说的”,刘氏坐下来,轻声软语,“阿巍到底去京城见过了世面,又跟咱们有那么些误会,我只怕桂儿太寒酸了他看不上。”
“不会,我跟他说去,他敢不八抬大轿娶了桂儿进门?”乐老三说得十分硬气。
刘氏立时满脸笑容地依偎过来,两天后,这夫妻两个才发现他们想得有些多了,乐巍他们兄妹和云诏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村,只跟村长说了两句话就直接向山庄而去,乐老三、乐老大夫妻连近前露个脸都没能。
刘氏不甘心,催促着乐老三跟去山庄,乐显祖更识趣一些,正要回家去,听见老三家的唧唧咕咕地撺掇,脸色便沉下来:“老三,你如果想让你家乐屹以后能有个好前程,就别上赶着去做蠢事。”
刘氏翻了翻眼皮,音调拖得长长的,“大伯哥,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阿巍是我家三郎拉扯大的,他上京去那么久去跟他说说话就叫做蠢事了?您不会是看不得老三比您好吧。”
米氏立时不愿意了,“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瞧瞧刚才人家孩子可有多看你们一眼?县尊老爷都在后陪着,你们哪来的脸凑上去?”
几句话下来,旁边等着看热闹的人都嗤笑起来。
“当初不要孩子,这时候哪来的脸说什么拉扯?”
“要说拉扯,也是那李氏的功劳多些。”
“这乐老三家的惯会占便宜,不过这次肯定要踢到铁板。”
一句句讽刺之言听得刘艳儿恼怒非常,乐老三更是抬不起头来,一把拉住媳妇就快步回家去了。
这时有云家和乐家的下人抬着糕点过来给村人分发,没跟着他爹娘回去的乐屹忙跟小伙伴一起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