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9章 他的眼睛看不到光，但他的心，看到了。

    云轻言记得，北安国内，百里清雪所在的百里家，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一个个十分低调神秘，但修为却不低。

    “不是。”百里清雪道，他垂下睫羽，冰雪般的容颜竟有一种透明的感觉，“我从有记忆起，便从未见过生父和生母。”

    百里清雪清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轻言一怔，没见过亲生父母，那他，岂不是和她一样么？

    “我失去了六岁之前的记忆，这些年，宗叔和家族之人一直带我逃亡。我不知道谁要追杀我，只知道有人要杀我，他们，很强。”

    百里清雪澄澈若雪山冰湖的蓝眸紧紧锁住云轻言，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还记得你我最初见面么？

    那时候，我便是被敌人追杀，毒坏了眼睛，散失了力量，躲进了山洞。”

    云轻言记忆回溯。

    当年，山洞里的百里清雪确实很狼狈，像是沾了污泥的白雪，不仅白衣被血泥沾染，头发上满是泥土，一双眼睛也是灰蒙蒙的，整个人警惕如幼兽，又脆弱敏感。

    “轻言，我真的很感谢你。”百里清雪俊逸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浅笑，心中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我，真的很喜欢你。

    “当年我散尽了修为，毁坏了眼睛，我以为我活不下去……即使活着，也只能是个废人。

    我甚至想过，就那样死了也未尝不可。不必过逃亡的生活，不必牵连宗叔他们……

    可是，在我即将放弃时，你出现了。”

    他的手突然紧紧攥着云轻言的手，双眸放空，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茫然无助的时候。

    手上传来力道十分大，但云轻言却能感觉到，那表面的坚强之下，一分深藏的脆弱，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以至于……云轻言不忍心甩开紧攥的手。

    “你陪着我，鼓励我……”百里嘴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心中又加了一句……甚至，让我娶你为妻。

    “虽然眼盲了，但那段时光，我一直没有忘记。包括，我当年对你许下的誓言。”

    他的眼睛看不到光，但他的心，看到了。

    一股钝痛从心口传来，像是欣慰像是释然，既甜又酸，以至于让云轻言有一种号啕大哭流泪的冲动。

    像是半辈子受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泄的途径，都……值得了。

    云轻言又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属于云浮神皇的性格占主导，另一小部分融合的灵魂的性格对她影响不大，但那山洞之中的回忆，却是原魂魄最珍贵的记忆，随着灵魂的融合，也成了她最深刻的记忆，已经完全影响到了她现有的人格。

    强忍住体内突然涌出来的冲动，云轻言抽出手，精致的脸上蒙上了淡淡的冷意，变得生人勿进，“我说过了，那个救你的云轻言，已经死了！”

    云轻言的突然情绪爆发，显然是百里清雪和秦厉都没想到的，两人惊愕地看向云轻言。

    而百里清雪的惊愕之中，还藏着一抹深深的哀伤。

    “抱歉。”他抿着的唇唇色有些发白，“我不该提起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