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幼林也就只老实了三分钟,又开始念念叨叨,“周大叔,我说的那个熏蚊子的方法你跟社员同志们说了没有?只要每天熏十分钟,我保证不会有那么多人被黑蚊子叮得鼻青脸肿!”
二叔公为难地咳嗽了一声,很含蓄地拒绝他,“幼林,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大家伙儿好,可是你那个熏法,大家伙儿受不了啊……”
岂止是受不了,队里有两个气管不好的老人,进去熏了两分钟,现在咳嗽还没好呢!
今年夏天几场大暴雨以后,忽然之间就起了黑蚊子,一片一片铺天盖地,又大又毒,经常是在地里干一会儿活就被咬起一大片包,有时候一抹脸能拍死十几个,红彤彤一手血!
很多人被叮得眼睛都肿得睁不开,只好去找张幼林,张幼林在队里空置的饲养室弄了个烟熏房,在里面乌烟瘴气地点着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跟大伙儿说只要每天出工前去熏十分钟就不会再招蚊子咬了。
大伙儿一开始还真的进去熏了,可是进去一次以后就没人肯进去第二次了。
大伙儿现在是怕黑蚊子,更怕张幼林的烟熏房,看见他就绕道走。
张幼林锲而不舍地说服二叔公,眼睛瞪得又大又亮,连饭都放下不吃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周小安看看可怜的二叔公,非常不忍心,只好给张幼林出主意,“张幼林,你为什么非要熏人?熏衣服不行吗?”
张幼林楞了一下,兴奋地一击掌,“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小安妹子你可真聪明!”
说完饭也不肯吃了,跳下炕就往外跑,“周大叔我回去先做个试验!要是熏衣服管用我就马上去社员家里收衣服!”
二叔公显然对他这样说跑就跑的作风早就习以为常,笑着看他兔子一样蹿出院子,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
然后叮嘱二叔婆,“给他留张饼,今天说不定又得忙活到什么时候呢!他们家人都这样,琢磨起事儿来啥都顾不上。”
张幼林的父亲张文广是村里下放的-右-派-,早年留学德国,在下放前是全国顶尖的骨外伤医生,来了几年,父子俩住的小屋里已经摆了一堆骨头了,没事儿就拿出来研究,痴迷程度堪比疯魔,吓得村里的小孩子都不敢靠近他们家!
果然,周小安吃完饭到院子里纳凉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饲养室里冒出了黑烟。
一个多小时以后,张幼林穿着一身被熏得灰突突的衣服兴高采烈地来了,“小俺妹子!你这个办法真不错!我穿着熏过的衣服去小河边待了半天,一个蚊子包没被咬出来!”
说完又有些情绪低落地自言自语,“社员同志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我这个方法,要是不接受我还得想别的招儿,要不被咬了我只能给他们涂红药水……”
周小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瓷罐交给他,“消炎止痒,中草堂的薄荷膏。”
张幼林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中草堂-公-私-合-营-以后就不出薄荷膏了,你从哪里弄来的?能不能多给我弄几罐?我出钱!有多少要多少!”
中草堂的薄荷膏确实停产了二十多年,后来又恢复生产了,还成了风靡一时的国货精品。
周小安摇头,“听说它要停产前买的,只有几罐,你先用着,等我回去再给你寄两罐来。”谁出门带好几罐薄荷膏?一次拿出来那么多也不合情理呀!
张幼林抱着薄荷膏又跑了,“张阿奶被荆棘草把胳膊都刮花了,我去给她抹点消炎止疼!”
周小安可以预见未来全村人无论什么病都抹薄荷膏的情景了……
来到柳树沟第二天,周小安就去参加劳动了。
虽然她是打着支农的幌子来走亲戚的,可还是不能做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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