褙子外头披了件蜀锦的云肩,又给白希云也预备了件道袍披着。
马车不多时就回到了安陆侯府。
门子对白希云与齐妙的态度竟是出奇的客气恭敬,二人对视一眼,便知定是封官与封诰的事情传开来了,否则这起子趋炎附势的下人也不会如此见风转舵。
二人乘了竹轿一路到了前厅。才刚进院门,就听见院子里有一陌生男子低沉的说话声。
他声音虽很低沉成熟,但语气十分幼稚,竟是指着假山石高出开的正好的一株小野花道:“要花花,要花花。”
齐妙快步进门,正看到温馨的一幕。
身旁一名身着紫色长裙,大腹便便的美貌妇人正拉着一高大英俊青年的手臂,仰头温柔的望着她,语气柔软的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好,回头我叫人摘来给你,你不要乱跑,仔细又磕碰到了。”
“不跑,不碰,娘子,我要花花。”
“好,待会我吩咐人去摘给你。”
……
齐妙是第一次见到姐姐,面前之人与原主留下的记忆之中的重合,许多姐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在继母手下求生存的片段涌了上来。
那样美好的齐好,却被嫁给了梅翰林家的傻儿子。
父亲何忍?
她心又何忍!
“姐姐……”齐妙声音哽咽。
齐好闻声身子一僵,倏然回头。
姊妹二人视线相交,眼泪同时夺眶而出。
“妙妙!”齐好撑着腰扶着肚子笨拙的走向齐妙。
齐妙三两步奔到近前,一把抱住了齐好,这一刻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也不想去控制,只是一个劲的叫着:“姐姐,姐姐……”
“妙妙,你受委屈了。姐姐无能,帮不到你。”齐好眼泪断线的珠子一般,握着齐妙的双肩推开她一些,细细的打量她:“你过的好吗?几个月不见,你瘦了许多。”
上一次见面是三个月前,大婚时齐好恰身子不舒服,又因为月份重了,家公婆不许走动,是以姊妹二人一直都没有见面。
“我很好,姐姐呢?你身子可好了吗?”
“都好,都好。”齐好握着齐妙的手,泪珠子断了线一般的往下落。
“你走开,你不好!害我娘子哭!”
二人正执手落泪,高大俊朗的傻姐夫梅若莘却大步奔来,一把推开了齐妙。
齐妙踉跄退后,差点撞上假山,亏得白希云就在一旁,及时的将人扶住。
齐好面色变了回头望着满面护犊之色的傻子丈夫,一时间竟不知是该训斥责怪还是该如何,只得擦了眼泪道:“夫君,不可如此,这位是我的妹妹,你的小姨子。”
“小姨子?妹夫?”
“是啊,今日来时我不是与你说过吗?这里是妹妹与妹婿的家。你不是还说,要认识妹婿吗,我与妹妹许久不见,太欢喜了。”
“可是她惹你哭!”
齐好歉然望着齐妙和一旁瘦高冷淡的俊秀男子,“实在抱歉,阿莘年幼时病了一场,伤了头部,其实他人很好……这位就是妹婿吧。”
白希云对齐好的印象很好。记忆中,她是一个极为温柔,对妹妹倾尽全力的好姐姐,只可惜红颜命薄,嫁给傻子,生产时伤了大血管险些丧命,从此伤了元气,没到半年就香消玉殒了。
如今看她,虽不如齐妙容颜惊艳,眉目间却依稀可见齐妙的影子。且思及她是齐妙最亲近的人,自然要仔细对待。
白希云收起对带外人的冷淡,微笑行礼:“姐姐。”又对梅若莘行礼:“姐夫。”
齐好惊愕。
白世子不是已经病入膏肓吗?
为了妹妹被嫁给一个棺材瓤子冲喜,她哭过一场又一场,偏偏自己的夫婿是个傻子,根本就帮不上忙。只哭他们姊妹二人都是这样命苦。她虽然嫁给傻子很苦。可是相处下来,却发现梅若莘本性纯良,只是一场大病后伤了头部,智力如同稚子,公婆对她有所愧疚,对她也都很好。
却不似白家,她哭的是妙儿嫁过去就要守寡,而且安陆侯素来名声又不好……
如今见了白希云好好的站在面前,虽然病弱苍白,却依稀可见眉目清俊,神态矜贵温和,却是个极为优秀的男子,根本不是马上就要蹬腿儿的人。而且他望着齐妙时,眼神温柔的仿佛能将人溺毙。
齐好欢喜的泪盈于睫:“妹夫,多谢你照顾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