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渝州有封号的勋贵,全加起来,也凑不到两百。
帝国对爵位的赏赐,还是颇为严格的。
也就是说,李策要彻查此案,就得办了渝州将近一半的勋贵。
再考虑到勋贵家族,素来团结,沆瀣一气。
那确确实实,是真的要跟天下勋贵阶级,站在对立面。
“大都督,以卑职愚见……此事还是高举轻放的好。卑职……已经跟定国公、关内侯和长信侯聊过——”
林北玄斟酌措辞,小心翼翼看着李策。
“你跟他们聊了些什么?”
“定国公说,他们跟大都督您都是勋贵,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何必真的伤了和气?以他为首,牵扯到此案的勋贵,愿意给大都督您一个面子,自愿罚俸三月……”
“愿意给我个面子,自愿罚俸三月?”
李策笑了。
笑得很开心。
“林北玄,你知道我为什么笑么?”
“大都督,卑职不知……”
“狗这种东西,你不能太给它面子,否则它会觉得自己像狼。”
这些所谓勋贵,仗着曾立下不世战功的祖宗余荫,受万民供养,不事生产,却能养尊处优,锦衣华食,极尽豪奢。
就该懂得感恩。
他们倒好,反过来骑到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肆意妄为。甚至强抢豪夺,草菅人命。
如此做派,不是蠹虫,又是什么?
还说什么,都是自家人。
屁的自家人!
他不屑跟这些蠹虫为伍。
“林北玄,本督叫你彻查此事,是让你当和事佬和稀泥的?”
李策眼瞳一冷:“这么喜欢玩泥巴,干脆摘了这顶戴花翎,告老回家陪孙子安心玩泥巴?”
“要不,本督这就给神武大皇帝陛下上一份折子,给你乞骸骨?”
“大都督……大都督息怒!”
林北玄吓得是魂不附体,连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磕头不止。
“林北玄啊林北玄,你让我很失望。”
李策声音冰寒:“本督让你彻查此事,不是让你打哈哈,也不是让你自作主张给我找台阶下的。”
“你作为渝州总督,任由这群勋贵,在你治下,作威作福,嚣张跋扈,是何居心?他们既然错了,你就该去拿他们下狱,才对得起朝廷给你的俸禄。”
“大都督……大都督饶命!!!”
林北玄吓得是肝胆俱寒。
“大都督,不是卑职铁了心要袒护定国公这些勋贵,而是有难言的苦衷。”
陆谦带着哭腔。
天策大都督,雷霆震怒之下,他哪里扛得住这样的神威浩荡?
“行,本督就仔细听听,你有何苦衷?”
李策淡淡发问。
倒是收敛了身上焚天焘海般的杀气。
“大都督,国朝的成规,您又不是不知道,像定国公、关内侯、长信侯这样世袭罔替的勋贵,那是可以豢养私兵的,就不说那些伯爵和男爵了,就单单这三家加起来,豢养的私兵,就超过三千。卑职就实话跟您说了吧——”
林北玄叹了口气:“刚才我其实去过定国公府,发现关内侯、长信侯等勋贵,基本都在。原来今天是定国公六十寿诞,在大摆宴席。”
“卑职便说明了来意,也报出了大都督的名头,劝这些爷来给大都督您解释清楚……大都督您猜,定国公等人,是怎么回应的?”
李策:“直说。”
林北玄:“卑职先请大都督恕卑职大不敬之罪。卑职只是复述一下定国公等人的原话。当时——”
“当时定国公徐邕,一巴掌就给卑职呼在了脸上,又一脚把卑职踹翻在地。跟我说,林北玄,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到本公府上来拿我?!本公可是世袭罔替的定国公,与国同岁!本公祖上,可是屡次救驾、北击蛮族、南退神风的开国第一战神徐文长公。”
“那李天策,这些年,是替国朝立了些战功,不过跟我先祖徐文长公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可笑现在朝野上下,还说他李天策的战功‘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是国朝八百年第一战神,说他是什么神将天策、无双国士。狗屁!”
“当真是时无英雄,竖子成名!若我家先祖活在当世,还有他天策小儿什么事?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了,就因为一些强拆民居的小事,便敢派你来跟我们这些与国同岁的勋贵,兴师问罪!”
“你回去跟那天策小儿说,就说本公今日六十寿诞,正在跟长信侯爷、关内侯爷饮酒,没空去见他。看他也算我们勋贵一员,本公就给他个面子,自愿罚俸三月,此事也就过去了,他若不同意,便叫他来找本公,本公府邸的三千卫兵,可不是什么摆设。”
听林北玄说完,李策眉头皱了皱,脸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愤怒,只是本就有些清冷的眼瞳,变得愈发冷冽。
狗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像狼?
因为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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