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四月。
皇长孙一周岁生辰,太后娘娘在慈宁宫设宴。
魏元谌吩咐专司画师的阁门使前来作画,昕哥儿坐在太后娘娘的腿上,好奇地看着忙碌的画师,偶尔伸出手扣一扣太后娘娘衣服上的金线,太后娘娘也不在意,反而将袖子凑过去任由昕哥儿的小手拨弄。
“皇后、太子、太子妃也来,”太后娘娘招手,“我们一起入画。”
祖孙四代,唯一没有入画的就是当今皇帝。
画师生怕太后娘娘劳累,很快就将大致的模样画好,接下来他会分别面见各位主子将细节慢慢补齐,本朝皇帝在位多年,画了不少幅画,唯有这一张其乐融融,众位主子脸上的喜气显而易见,若是他画好了,当为此生最好的画作。
画师退了出去,顾明珠将准备好的物件儿摆在炕上,让昕哥儿抓周。
太后娘娘亲了一口昕哥儿指了指不远处的金印:“昕哥儿去将大印抓来。”
昕哥儿爬得飞快,先是看了看金印又瞧了瞧毛笔。
顾明珠抿嘴笑,昕哥儿喜欢玩毛笔,定会先将毛笔握在手中。
果不其然小昕哥儿拿了毛笔,不过转头也将金印取了。
“好,抓笔有才能,抓印好前程。”太后娘娘笑着,仿佛看到了昕哥儿的将来。
大家一起吃了宴席,魏元谌和顾明珠告退回东宫,魏皇后陪着太后娘娘说话。
太后笑着道:“你今日不忙了?”
魏皇后颔首,脸上满是笑容:“大多数政务都送去了东宫,我倒是清闲不少。”
太后道:“是太子心疼母亲了,你为他们太过操劳,他们都看在眼里,不舍得你再如此。”
魏皇后知晓谌哥儿的心思。
“你也为他们思量,总觉得多做些事,晚些时候再将他们绑在宫中。”太后娘娘想到这里笑容更深了些。
魏皇后道:“您在想些什么?”
太后道:“哀家想起了先皇,先皇总说天家不似寻常人,夫妻、兄弟、子女亲情不能强求,他嘴上这样说,心中还不是渴盼着这些,先皇在天有灵,看到你们这般定会欢喜。”
说完这话,太后看了看巍峨的宫殿:“大周还没有过太上皇。”更没有过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却不肯死的皇帝,都让他占了,也算为大周史书上留下一笔。
太后颇有深意地接着道:“他禁足了你多年,如今算是将自己禁了,看来这世上真有因果。”
大周六月初七,皇帝病重召见内阁大臣,下旨传位于太子赵元谌,礼部立即着手筹备新皇登基大典。
六月二十一日,新帝祭祀列祖列宗,随着登基礼乐响起,新帝登上奉天门,改元:晟昌元年。
太上皇被一乘步辇送去后宫的养泰殿中,比起奉天门的繁华,此时的养泰殿显得格外冷清。
内侍和宫人将太上皇抬到了炕上,太上皇仿佛明白了什么,忽然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不过宫人对此并不太在意,反正他们听不懂太上皇在说什么,只要按时为太上皇灌药灌饭,翻身梳洗就好了。
“太上皇几日没出恭了?”
“好几天了吧。”
“是不是一会儿要用药。”
“今日该轮到你了。”
“哎呦,腌臜活都给我。”内侍说完话,立即捂上了嘴,恐怕自己言多语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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