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莽撞,退下去,”文远断喝一声,将越兮斥退,虽然文远并沒有因为暴怒失去理智,不过任谁都能从他铁青的神情当中感受到冷冽的杀意。
文远骤马直至城下,毫不顾忌城头上指來的锋利箭矢,武艺到了超一流的程度,寻常弓箭休想威胁得了文远,或许黄忠的箭又另当别论,不过熊熊的怒火已经让文远沒有心情理会。
只听文远大喝一声道:“让庞统滚出來见我,”吼声如同雷震,尤其是文远浑身散发出的滔天气势,压迫得城头上的宛城军士心神巨震,毕竟使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即便是这些普通士卒都觉得心虚。
庞统的身形很快出现在城门楼上,不过他显然不打算给张辽慷慨陈词的机会,人一出现,就已经开口大叫道:“张辽,国贼,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就劝你免开尊口了,自古道兵不厌诈,用兵一道,就是要讲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对付你这篡汉之贼,讲那些仁义道德根本就是多余,”
文远胸中怒火升腾,眼中迸发出凛冽有若实质的杀意,喝道:“庞统,我本來还对你的才学有几分敬佩,不过今天你用出这等卑劣的招数,却让我失望的很,凤雏,不过是个只会使些下三滥手段的村夫而已,”
庞统面色一变,他生平自傲,最受不得的便是被人看不起,当下反唇相讥道:“废话少说,有胆量你就放马攻城,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的人登上城头之前,我手上这两万战俘就会人头落地,”
“主公,让我等攻破城门,将庞统擒來给你凌迟处死,”
“是啊,主公,宛城破城只在旦夕,待攻破城池,就把城中守军杀得鸡犬不留,以祭奠这些枉死的兄弟,”
众将纷纷请战,被庞统这般刺激,此时任谁都是一肚子火气,而庞统和城上的守兵也都是提着一个心看向文远,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不惜牺牲这两万俘兵的性命发动强攻,庞统这样的举动已经勾起所有晋军将士的同仇敌忾之心,若是张辽真的狠心下令攻城,恐怕宛城连三天都难撑得下去。
庞统是在赌,赌张辽因为这两万俘兵而对攻城投鼠忌器,只有这样,宛城才能暂保无虞。
“都住口,我自有主意,”文远沒好气的否决了众将的求战,虎目瞪视着城上的庞统,半晌采用令人牙关打战的声音阴测测道:
“庞统匹夫,这一次算你赢了,我不会因为区区一座宛城而不顾两万将士的生死,就算拿你城中所有守兵的命去换,我也不会答应的,或许在你的眼中,这些拼死征战的士卒只是一枚枚供你差遣的棋子而已,可是在我看來却不同,他们都和你我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今日你不顾廉耻利用他们,有一天他们或许也会毫不犹豫的背弃你,”
本來听到文远开头的话,庞统还常常的松了口气,看來自己对张辽的判断是正确的,此人虽然胸怀大略,却有些妇人之仁。
可是越到后來,越觉得不对劲,张辽的话语之中透着冷冽的杀气和渲染力,这一番话下來,庞统发现,身边众人的脸色开始变了,守军们看向自己的似乎不再是尊敬,而是掺杂着畏惧、戒备,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复杂眼神,这种眼神让庞统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四周一下子充满不确定的危机。
而此时文远的话并沒有完,只听他继续道:“我再郑重的警告你一句,只要你敢干出杀俘这种卑劣无耻的行为,我绝不介意立刻回营将那数千不肯投靠的俘兵杀尽,而且待宛城城破之日,我会让宛城鸡犬不留,日后所有俘获的荆州兵马,只要不肯投降的一律以谋反斩首论罪,这些人本來都还是有一条退路的,可就是因为你,让他们最后的生路都断去,你小心着点,最好祈求不要在不注意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砍下你的首级,”
如果说文远刚才还是和庞统讲道理的话,那这一句则是**裸的威胁,以势压人,他给庞统、乃至宛城之内尚存的三万守军一个明确的答案,杀俘,那就陪葬,不会有丝毫的怜悯,而给守军带來这灭顶之灾的,依旧是你庞统一人。
听到这儿,庞统的面色彻底变了,宛城将士的面色也彻底变了,两军交战,如果敌对的统帅不是弑杀之人,被俘的总归还是有一条活路的,可是现在因为庞统的这个举动,使得这一场战争对寻常军士來说都成了不死不休之局,这岂是这些普通士兵所愿意看到的。
不知不觉间,一枚恐惧的种子已经深埋在所有宛城将士的心里,而对庞统,他们的心中悄然的生出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