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声:“原来如此。”唩
崔俊文待要找些其它闲话说说,忽听前头一阵阵狂呼乱喊。
“前方有契丹人的兵马!”那年轻将军金全才往前头去了不久,这会儿又仓惶奔回,沿途乱喊乱叫。
分布在道路两旁的许多高丽士卒哗然站起,每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和惊恐混杂的神色。
“不可能!”一个高丽将校大叫道:“契丹人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前头有咱们高丽国五万雄兵!”
金全喊道:“全都败了!败了!郑元帅已经死啦!李都知也死啦!咱们快跑!契丹人真的杀上来了!”
他们对答两句的短短片刻,果然道路前方传来如滚滚雷鸣般的声响。
那高丽将校连声问:“契丹人有多少人?”唩
金全早就一熘烟跑的没了影。
留在原地的人彼此对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也没人跟着奔走。
李云忍不住点了点头。他对崔俊文道:“前些日子,我看贵国的将帅们把寺庙里的僧人都括取为兵,以为他们必然容易动摇。现在看来,倒也不差,知道大战中须有静气的道理……”
话音未落,却见将校们、士卒们全都丢弃了手中的武器,齐刷刷转身逃走。
敌人的人影还没见到,李云等人视线范围内,足足数千人就全都崩溃了!
李云不禁愕然。
崔俊文怒道:“他们怎么敢!”唩
再过片刻,前头路上无数将士也密密匝匝奔逃回来。他们在远方的时候还有些秩序,后来越跑越乱,人人都恨不得跑在别人前头,似乎这样就能躲开追杀。随着秩序丧失,人们开始互相挤踏。
有人抽出刀来,乱砍前头挡路的人。
有人在踏过沼泽的时候被泥泞绊倒,后头的人毫不迟疑地踩着他们过去,使那些绊倒的人生生被踏死或者溺死在只齐膝的污水里!
当他们一队队跑过,路上丢满了各种武器。在李云看来,或许属于高丽国王的军队实在困顿不堪的缘故,他们丢弃的武器也是品种参差不齐,全无统一制式可言,看上去纯属破烂。而金属破烂之间,还扔着军旗、戎服、军鼓、号角等其它的破烂。
崔俊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情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对李云道:“这下出大事了!上国使者,咱们赶紧走!赶紧走!接下去开京都不安全了!那些契丹人都是野兽啊,杀人不眨眼的!”
这时候,前头大群苍蝇般的败兵仍然在一队队拥过身旁,而道路尽头,果然出现了契丹骑兵的身影。
契丹人的数量并不多,大约五百余骑。因为身上甲胃和兵器都是靠缴获凭凑而成,有些乱糟糟的。但在那种连战连胜,尽情屠戮而养成的杀气之下,这都已经不必在意了。唩
“上国使者,咱们快走!”崔俊文催马过来,探手去抓李云胯下战马的辔头。
“松开!”李云一鞭子抽在了他的手背上,让他顿时惨叫一声。
“契丹人和东北内地的其它部族没什么两样。你放心,我对他们,也很熟悉。耶律留哥的旧部里头,能带五百骑兵冲锋陷阵的就没几个。来的不是耶律金山,就是耶律鸦儿或者耶律统古与。”
李云沉声道:“耶律乞奴,你去问一问来者是谁,然后告诉他,我李云在此,让这个带兵首将来见我!”
定海军中是有不少契丹人的。郭宁的股肱之臣移剌楚材就是契丹人,不过他是契丹的儒臣,到现在还按着女真人的规矩,不用耶律二字,与早年群聚造反的耶律留哥所部不是一伙儿。
在辽海节度使帐下,韩煊的副将萧摩勒便是契丹人,他还是郭宁的亲信,当过赵决的副手、侍卫副统领的。
而耶律留哥的旧部数量更多。去年契丹人的勇士耶律安奴在和蒙古人厮杀时壮烈战死,他的同伴也有许多与蒙古人厮杀到最后的。战后叙功之时,韩煊一口气提拔了三十几个契丹人的都将。此番跟随李云来到高丽的耶律乞奴就是其中之一。唩
这个满脸瘢痕,发辫乱舞的契丹人沉默寡言,听了李云的吩咐,一言不发,直接纵马便出。
“他是谁?他是要去送死吗?”崔俊文颤声问道。
然后他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支追来的契丹骑兵勐然勒马,数百名凶神恶煞的契丹人,没有人敢近雷池一步。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再看,从李云身旁奔出的契丹随从已经策马奔回,身后带着一个契丹将军过来。
那契丹将军脸上又是尴尬,又是羞愧。越靠近李云所在,他的脑袋越是低垂,最后干脆跳下马来,向李云行了个军礼。
“我没见过你。不过,我听说过少半个耳朵的契丹将军。你是耶律金山,对么?”
那契丹将军闷闷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