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巨大压力,特别是这条运输路线地理环境复杂,山地、草原、湿地交错,道路难以维护,车轮车轴动辄损坏,车辆和物资的消耗非常厉害。
没有人口支持,就算都元帅府掌控了山南各地,那也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地盘。己方的兵力只能控制几个战略要点,外围的广大空间,蒙古人要来则来,想去就去。己方稍有疏忽,又要被他们穿插包抄,直入中原。
但是,多少人口才能满足重建北方防线的需要?多少人口才能支撑起至少三分之二的界壕防线,以及后方星罗棋布的诸多军堡?
五万?十万?五十万?
大金极盛的时候,界壕后方州、路一级的指挥堡、屯兵堡俱都人烟繁茂。比如郭宁出身的昌州,有户一千二百四十一,昌州后方的宣德州,有户三万两千一百四十七。而界壕沿线的永屯军民虽然没有准数,二十万壮丁约莫是有的。
现在呢?
界壕沿线是啥样子,定海军的兵马不曾抵达,众人还看不到。只看看从缙山往南,过居庸关,一直数到中都城北的金口大营,多少村社被焚毁,多少良田被踏成了白地?整整一百八十里地界,拿篦子细细篦过,都未必能点出一万个壮丁。….至于中都城里,前后两次遭蒙古军围城,只有更惨。不说厮杀而死,光饿死的人就超过三十万。城南的乱葬岗,早就埋到第五层了!
这也是都元帅府对大批俘虏高抬贵手的原因。
中都战后,没能赶上战场起义而沦为俘虏的蒙古人、契丹人、乃至北京路的降兵们,现在全都被当成了劳力,发到各个部门干活儿赎罪。没有他们,很多事就是做不了!
就这个话题再谈几句,张绍连连摇头。他先到此地,这两个月来实实在在地目睹了难处,心里憋了许多郁闷。
两人又登上内城的城墙眺望,只见烈日之下,蒙古人排成几条队列,把车辆和驮马上的军用物资一箱箱,一包包的卸下来,每个人的衣袍都湿透了。
带队的石抹也先刚看完了城里划出的卸货区域,从内城往外走。无意间一抬头,看到赵瑄和张绍并肩站着,便止步拱手:“石抹也先,见过两位将军。”
张绍的家人全都没于蒙古军的刀下,他对任何异族都没好感,当下只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赵瑄看着石抹也先,用契丹语笑道:“这一趟正撞着毒日头,你也辛苦了!待货物卸完了,好好休息下吧。我看城外又几片湖泊不错,都去沐浴下,回来吃饭。”
赵瑄是商贾出身,家人当年做的就是草原和东北内地各族的生意,所以他会蒙古语、契丹语、女真语,和塔塔尔人、汪古人也能聊,性子相对比较柔和。
石抹也先带人往来运送物资,近来见过不少定海军的军官,很少看到这么客客气气对异族降人的。当下他心里感动,又行了一次礼:“赵将军放心,顶多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能搬完。那些要轻拿轻放的,我也专门让人盯着了,绝不会有问题。”
石抹也先说得还是汉话。
赵瑄也转回了汉话笑道:“好,好!”
石抹也先才匆匆出外,去督促蒙古人干活。
“原来是个契丹人!哼哼……”张绍转头看看石抹也先的背影。
因为定海军里有不少契丹人,尤其移剌楚材更是文臣之首的缘故,不少汉儿将士通常觉得,军府对契丹人格外宽容些。不过,契丹人的汉化也厉害,在普通汉儿的眼里,契丹人和汉人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非得张绍这种北疆老卒,才会觉得依旧不同。
而且中都之战的时候,张绍是留守山东的一拨,没能赶上厮杀立功,所以这会儿心气格外不畅,看着随便什么异族都不高兴。
倒是赵瑄笑着劝道:“这石抹也先是个聪明人,和我们配合的很好。我们对他客气点,说不定过两年,这人就是同僚了!你要想杀敌立功,那精神得摆在北面!”
张绍微微点头。
他这时候环视四周,只见缙山城的各处城门、马面、敌楼上,都有披甲持刀枪的将士。众人站在烈日之下,全都汗流浃背,但没有人站得歪扭,也没人脱离哨位去休息。
这情形,证明了这两个月里练兵的效果,让他快活起来。
赵瑄随即讲了一句话,让他更加精神。
“至于山后各军州缺人的局面……元帅早就知道。老张,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就是奉了元帅的命令,要解决这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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