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大势大,更为得脸,已不打算再来,今后你们父子三人便跟着叶姨娘一块儿过吧。”
赵陆离本就插满尖刀的心又被捅了个对穿,不免骇然起来。关素衣这是要与他决裂的意思,且关家似乎想对叶家使些手段。他这是弄巧成拙了,怎会?然而不等他深想,三个丫头就带着板砖围上来,客客气气地恭送侯爷。
赵陆离不敢很闹,怕惹得新夫人越发动怒,继而祸害到叶蓁头上,只能站在院门口赔罪,说得嗓子干透才悻悻回转。
收到消息的赵纯熙自是又气、又急、又怕,却毫无办法。叶家的处境比她想象中更糟糕,外祖父闭门思过,娘亲病入膏肓,叶家名声扫地,亲朋好友避如蛇蝎,圣上那里亦添了弥天罪状,仿佛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已至绝境。而她和爹爹先后与关氏撕破脸,把最后一点依仗也亲手推开,将来可该怎么办?
荷香亦吓得不轻,嗫嚅道,“小姐,关氏的手段太利索了,她几乎将正房人手清空,屋里只留三个丫鬟伺候,一个明兰忠心耿耿,一个银子家人远在辽东,是从边关跟过来的,不好挟制;一个金子竟是孤儿,想立女户自己单过,压根没有漏子可钻!关氏似乎每每都能想到咱们前头,咱们刚走一步,抬眼一望,她已经九十九步都走完了,真是追之莫及!”
“闭嘴!别扫自己威风涨他人气势。关氏是人不是神,总有算漏的时候。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赵纯熙色厉内荏地道。
“什么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哦哦哦,奴婢这就去。”荷香踉跄跑走,仓惶的背影像足了惊弓之鸟。
赵纯熙望着她,慢慢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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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铸法典乃关系国祚之大事,不可轻忽,故得集思广益,群策群力。众位大臣也是第一次参与,均不敢擅专,每一条陈都需讨论几个日夜方能确定。然即便如此,进度也是相当缓慢,更仿佛缺了什么,有种无处使力的感觉。
好在督察院以最快的速度成立,关老爷子得任都御史,总领监察事务,上可规谏皇帝,下可弹劾百官,甚至还能左右官员升迁与任免,连带巡查地方、考核政绩,虽品级不高,权力之大却属罕见。另有两位同僚分任副都御史、监察御史,以查漏补缺,广开言路。
文武百官怀着艳羡而又敬畏的表情看着关老爷子接过皇上亲手递来的官袍、冠冕、官印、绶带、玉笏等物,猜测他定会拿回家慢慢欣赏,哪料他竟当堂穿上官袍,戴好冠冕,用绶带绑紧官印,手持玉笏,中气十足地道,“皇上,臣欲弹劾太史令叶大人三十二条罪状。其罪一,于辽东行商之时来往于各方诸侯势力,里通外敌,泄露军情,致盖州一战我军惨败,死伤愈十万;其罪二,暗中资助成王、晋王谋反,后又改投皇上,居然以拥戴为功获封太史令;其罪三,在其位不谋其政,除上朝点卯,未曾一日起草文书,策命卿大夫,记载史事,兼管祭祀,堪称尸禄素餐、上谄下渎;其罪四,上上年正月,先帝重病将薨,其每见进出,未曾忧戚同哀,肃容以待,反谈笑如常、宴饮不断;其罪五,上年九月先帝驾崩,其守制不过半月便行敦伦,致妾室有孕,后假称暴病将之灭口;其罪六,买通内侍近臣,色贡朝上朝下,借姻亲之便行营私舞弊之实,危及圣命、冒犯圣颜;其罪七,家内所藏珍宝,南珠愈万,东珠愈千,较内库多至数倍,另有犀角杯、龙饰密瓷等违制之物不知凡几;其罪八,去岁夏涝冬寒……”
关老爷子洋洋洒洒一路唱念,朝上已是落针可闻,人人自危,就连圣元帝也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叶家所犯诸事,他不是不知,却因叶婕妤救驾之功而刻意忽略,甚至纵容,待到叶府悄无声息地铺开一张联姻大网才有所警觉。其实这也多亏了关素衣,若非担心她婚后受辱,他便不会去查叶家的众多族女,真可谓歪打正着。
圣元帝原以为敲山震虎已经足够,目下听老爷子逐条逐句弹劾,终于骇然发现——叶家竟已罪孽滔天,不可饶恕。
座下群臣亦汗出如浆,腿软如泥。三十二条罪状数下来,关老爷子这是摆明了要逼死叶家,其雷霆手段比之叶婕妤强了何止万倍?偏偏人家并不耍弄阴谋诡计,便是走阳关大道也能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而今的关家……真真是不好惹啊!